我是个正在一所著名艺术院校学画的大学生,一个暑假——具体是不是暑假我已经忘却了——我带上两个同学(老残他们)到我家里渡过漫长而枯燥的假日。我们整天都无所事事,除了呆在我们屋子里讨论一些西方油画的技巧、看点电视外几乎找不到其它乐子,生活无聊地下去,没了激情,没了幻想,没了活跃的思维。我和老残两位都是梦想当名优秀画家的,而对于一个未来的艺术家没了这些就等于没了生命。我们也尝试过去寻找更多周围的生活来充实自己的作业,但激情从未找到。我们发现自己的周围一切不外乎是些再普通不过的经历而已,或许是我们缺乏那种能力去获取艺术创新的源泉。我们都很迷茫。
一天,母亲说在我们小镇的一个村里可以看什么流星雨,而且只能在那个村子的山上才能看到。我们很惊讶,对于一个农村里的女人知道流星雨这东西本已很另类。我们没有任何考虑就出发了。我们到达那个村子时已经深夜,没有看到所谓的流星雨,当时我们就开始失望起来,以为这是个天大的玩笑,甚至是个让人无地自容的讽刺。
正当我们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并不急想着去找个住宿的地方落脚,也并不想接下来的晚上将如何渡过,就是那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如果说一个人对追求已经丧失了主观能动力,甚至说一个人的精神已经残灯枯竭的话,那我们当时就是个范例。对任何事情已经无所谓,我们只清楚地球还在转,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在动,其它一切都是静止的了,没有生命了,就像我们自己。或许我们当时希望过遇到电影或者传奇里某个场景,识到一些世外高人,来转折我们黯淡人生,而改变我们的平凡命运。
那是个谁也想成为天才抑或英雄的时代,我们的这样想法也显得更加大众起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这个时代裸露出来,把自己最本质、最纯粹也最美丽的一面拿给世人看。这是个表现主义略胜于现实主义的历史周期。但我们对这个世界太失望了,它几乎无法向我们这类曾经追求高尚的人给予起码的精神支持。
就像大学已经渡过的时光里,我办过无数社团,搞过文学联盟,印刷过校诗刊,在自己喜欢的杂志上发表无数短篇小说,搞过我们班艺术天才们的全省画展……仿佛到了这时这一切对我都没有任何去追忆的资本,反而觉得当时太幼稚可笑起来。
死一样的夜晚没有任何对之前所谓“流星雨”的奢望,或许这些我们原本以为的能给这个枯燥暑假期带来段小插曲已经藏匿在月亮背后,就只等我们坐在田埂遥望天际,随时给我们一个惊喜。但这种艺术家的想象和理想主义在现在看来显得笨拙而毫无立场。我们下意识的往前面远方一处灯光辉煌的住户走去,希望快点结束这糟糕而讽刺的旅途。
我只在想如果很清楚明晰地来讲下面的故事,或许荒唐得可笑,或许就像个梦境而毫无依据。
……
这个疯丫头就拼了命来追我们,在拼命跑的时候我在想她为什么这么斤斤计较,非得让我们道歉而且应该既要表面真诚内心也得毫无半点虚伪。这是多么荒诞的念头。老残快跑不动了,肥胖的他先开始嘀咕,后来干脆对着天大发脾气。“我他妈上辈子造什么孽了,刚还在想自杀的念头,现在他妈的又遇到这么鸡巴的女人,老子为了啥?老天,你干脆让老子死个轰烈,这样平静下去老子迟早得疯掉。”
我们跑到一个居然没有一点微光的住房前面,我们看到房门没有锁,半开着。当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任何理性的再考虑,我们冲进了这所房子。以为那个满口说我们虚伪的疯丫头没有看到,这样可以安心的地屋子里的床上睡上一觉,把这晚趟过去再说,明天是明天的事与现在何干?天生胆大的我直接睡在了进门屋子的那张床上,而老残他们说自己胆小,摸到了里屋去睡。
结果不一会一个东西突然压在了我身上,我睁天双眼,那个丫头就压在我身上,她本想好好用她拳头狠狠揍我一顿。结果她看见我出神地看着她,动作推迟了些。在她缓冲的时刻我天马行空地想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原来这丫长得这么好看,虽然泼辣了点。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夜光下显得格外动人,嘴巴不大不小,很有精神,应该是头发的香味弥漫在我的遐想周围,呼吸均匀的鼻子在她那很难描绘的双颊中间就是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我把目光下滑了些,她穿了看不清颜色的折边裙子,再移到了她丰满的胸部上。这一切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冲动和预先的快感。我惊觉自己恢复了往日的想像能力,找到了当初盼望已经久的那种叫不出名字的感觉,这来得有点茫然又多了几分不惊意。我就那样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欣赏着她,她也在那无法有时间段来描绘的过程里注视着我。
“我们做爱吧?”
我一下子被这句话拉到了深渊,就在那一瞬间一直在想要不要重新翻译一下我对她的那种美丽初印象,又在想这句话或者会不会深化我对她的这种看法。“你确定?”我后来一直在想当初为什么要问这句与我的行事原则格格不入的话,表面上理智了些,但却是致命的。
“我和无数个男孩子做过,不过现在看起来,跟你是我最自愿的。”
“我……”由于之前已经接受了太多这种现实的冲击,对她这话我几乎没有丝毫怪异的感觉。可我还没做过,或许性对她已经不那么有吸引力了,也就不见是那么珍贵和充满幻想。可对于我这一切都还没开始,就在我左右徘徊的时候,她开始脱她的衣服,而我早已有了本能了反应,而且她在我身上压着让我那地方很不舒服又异常兴奋。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反正屋子外面的鸡鸣就像鬼叫一样折磨着我,不停打断我的想像,死一样的夜晚在这么一个唐突的场景下显得格外可怖。屋子里开始传来老残微弱的呼噜声,还算比较和谐地缓冲了我这种无法理喻和解释的紧张感。我多么希望自己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想像下去,不用我去面对现在也不用我去考虑将来。
我感觉夜开始冰凉起来,有点绞心,我回过神来她已经把我的衬衫的扣子全解开,而她的裸露也从刚才想像时的不经意到了现在的具体。这种具体从未有过,这种具体虽然有点夜的朦胧但非常清晰,我的直觉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翻。一个女性纯粹的美丽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我面前,我又恢复了方才那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不过这件艺术品生命力十足,没有半点抛光的迹象,不是工笔也不是写意,而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夸张、鬼斧神工般表现手法下的绝世之作。
我被这种美丽深深吸引,我开始有些真正方才以为罪恶的想法,而且被我冠以了世界上最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希望能更加深入地了解这种美丽,这种活生生的并且是从之前任何地方都无法寻求的美丽。这来得太快,给人一种不自在的情绪,反而觉得这惊鸿一瞥的景象轻意意间就会无情地从面前消失。我开始有一种担心这种美丽立刻消散的恐慌。
我配合着她,她指引着我走向女性美丽的最深处。我在她那对俏皮的乳房上摸索着前行,不像她轻车熟路而是跌跌撞撞着探索着性的奥秘。她试图以一个合作者的身份来向我解释这一切,又不希望把她的位置摆得太高,所以一直引导我自己去发掘这一切。一种对生命的远征刚刚开始,虽然我太过书生意气,但却遇到了个厚道讲理的对手,温文儒雅的文将而不是太过粗野的武夫。我在这只有半点夜光的陌生屋子里与一个陌生的女人结为了一体,我不知道她此刻的感受,后来也从未问过她。我这时矛盾得特别厉害,开始寻找一个坐标点希望把自己放在那个既得到满足又不失去自我的定格上。格子已经定好而不需要我过多的去寻觅方向,我现在几乎丧失了辨别方向的能力。
我辛苦地与她缠绵着,起初只把所有精力全放在她微热的乳房上,而不太习惯她那些液体给我的不舒服感。她接近做作的呻吟声冲塞着我的灵魂,让我从一次次遐想中获得与以住创作时那种灵感捕捉一样的快感和兴奋,我激动这种久违了的感受。
就在这种激情到了终点,我们不得不休战来体会刚才的经历并缓冲压力的时候,这场没有分出胜负的战役却莫名其妙地跑出一个谈判仪式。
门嘎然打开,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不好,我妈来了。”我坐起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了我们裸露的身体面前。我很乱,不知道现在去想什么好,也不知道我将要去做什么。她很快得穿上了衣服,跟那个女人出去,离开了屋子。那个女人只留下了一句话,“小子,我认识你妈,这次一定得让你们母子俩给我们女儿一个交代不可。”
她们走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后来的事情等走出那道门再说。我进去叫老残他们俩,我把他们摇醒,老残像做了春梦似的,眼睛从闭上到睁开一直处于半微笑状态。就当我无法向他们解释,他们只因为我是本地人的缘故也不多问地穿好衣服准备离开。突然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太婆进来了。
“你们在我屋子里做什么?”
“不好意思,我们由于到这里已经深夜了没找到住宿的地方,所以到您这里借住了一宿。”老残哪来的如斯文明,以这么低声下气的姿态与一个乡下老太婆对话。
她眼睛转了几圈,“哦,那得付房钱。”
“啊……”
“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没有。那多少钱嘛?”老残显然没了刚才的安分,说话直接起来。
“一人二十块。”
“不会吧?”我们当时的状态一直不好,也不想过多的去与她争论,最后三个人付了五十块钱走人。我们很清楚当时的五十块钱能做些什么大事。
我回到家里,看到母亲已经等我多时,平日里随和的她今天显得特别沉重。其它两个同学由于那个夜晚的确糟糕透了,老残本说反正都交了钱干脆睡了天明,不过我不同意。他们两便径直向我们同住的屋子走去,准备补充一下睡眠。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母亲好不容易挤出这么几个字。显然她并不想问,又不得不问的样子,而且没什么文化的她问这话就更显得没什么底气。
“青春期的冲动吧。”
母亲听了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回答倒是望了望我,想笑又压制住了。
“你打算怎么办?女孩她妈铁定要你给人家一个交代。”
“我不知道。”我明白这样的回答有点让母亲失望,但我真的又能怎样。
五年后我和那个女孩在我们镇一所小学教书,当初相识时她本身就是一个体育师范学生。她教全校学生的体育,而我教我一直痛恨的数学。几次我向领导反应,希望能给孩子们开美术课,结果都以不误正业为由给拒绝,每次进校长办公室得到的都是无边的讽刺和嘲笑,渐渐地我已经对这种想法失去了奢望。想像中的教育也慢慢失去了当初给它着的色彩,慢慢暗淡起来。自从那次后我很少再画画,虽然她数次鼓励我重新拿起画笔,但我已经失去了些许往日的对美好未来的幻想,而把快乐建立在与她的生活和对那群孩子的关爱身上。
一天,我和她在操场上散步,应付频繁的学生问候。这时远处几个女孩时在跳橡皮筋,她突然跑了过去,一蹬地完成了那几个六年级女生齐颈的高度,全场一阵掌声。
我仿佛回到了那晚,我在前面跑,一个野丫头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