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
这可能只是故事的一些小片段,我本希望能够把整个磨坊里的故事都和盘拕出。但有些人我总不愿意去回想起,难免会牵扯到更多的人。今天一大早,如同往常一样,我打开门,切面板上依然有一些屁股印,在那层薄薄的面板中间显得格外刺眼。一开门那一霎那,千百回场景开始周旋,我到底捡哪一个剧情去好生遐想那抑制不住的激情场面呢?隔壁酒厂高粱发酵的味道夹杂着潮湿的面粉弥漫在空中,随着气流冲进我的鼻子里。磨坊主人和给不起工钱的女人们每天晚上就在这面板上云雨连连,当然这一切都是我想出来的场景,只亲眼见过一回,我更愿意住在家里,所以不想在磨坊守夜,于是把我和这个面板上的屁股印隔了很远。
孤独的磨坊像一个什么呢?日复一日地工作着,作为它一个小工人的我也一样,我居然找不出一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这一切,可能太过于悲哀了吧,或者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磨坊工人。每天各式各样的人,乡下妇女总占大多数,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做挂面这活本应该就是女人们干的,哪怕是挑麦子这种粗活也与男人们没半点干系。我自小讨厌挂面这东西,认为它本只是懒人吃的食物,节省了女人们做晚餐的时间,却少了多了乐趣?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不吃挂面。却我的大部分人生和它脱不了关系,每天看着一担一担的麦子变面了面粉,变成了面团,变成了面条,最后被晒干后切成尺见长的干面。这便是我工作的全部,也是我工作的大部分。你会感到厌倦和枯燥么?
磨坊主人——也即是我的老板——他只有在晚上收工时才会来磨坊做点事,准确来说是找点事情做。将所有收到的加工费除掉预先计算好的日开支,其余地全拿去给各种女人。当然是那些满足了他生理和心理上需要的女人们。老板是一个过度放纵的人,却总有自己的底线。
到了中午,磨坊外面的院子里雪白的一片,太阳下待晒干的面条散发出淡淡的麦香,这种味道虽然不怎么讨巧却显得异常让人沉醉。世界上只有两种味道能够给我这样的感受,一种是才被切面机切出来的面条,一种是榨油时油菜籽被滚烫的榨油机碾碎时的醉人油香。面条就像瀑布一样,笔直地垂在面架下,面梢再长那么几厘米就可以触到地面上的野草。或者说这些茂密的野草正是被磨坊而生,哪怕是断掉的面条落在地上,轻轻捡起来放到簸箕里单独装起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