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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河镇往事

恶之歌

诗 · 2008-11-06

我深谙这是条荆棘之路,却没给自己留任何后路。一直走下去,直至死亡。某一天我的决心与斗志受到了一个早已预料的借口所左右,我想放弃,但已无法识途而返。

今天我想把这世界歌唱,让一切伤风败俗之物成为比造物者还高一等的主宰。吸毒者、堕落者、鸡奸者、偷窃者、乱伦者、白痴将在那些滑稽而引人发笑的选举、权力中得到多数。恶之花从此结出世间最粲然的果实,美丽地惊艳而又自然。和平鸽一只只地跳入大海,他们无法容忍世间这些丑陋、故作风雅、势利的生灵侵蚀着自己那又引以为傲的眼睛。尸横遍野的初秋,大地才刚刚从恶梦中苏醒,一只只蛆虫从远处的柑橘林里爬出,他们忽略了农者的田园,却爬进了富者的卧室,费尽千辛后肆意妄为。

我多么想停止不前,放弃前方光明的路。但我清楚地明白自己肩上所担负的责任,那些促使我走到这里的一切动机。我乞求母亲的宽宥,是她创造了我,亦是她把我毁灭。我看着一只只曾欢快的鸟儿冲向山脊的巨岩,自戕于一声悲壮却难听要死的尖叫之中。回荡于山谷,久久无法平静。我似乎从中学到什么。我不愿像这些卑微者一样死去,我希望用自己的双眼来见证这文明的消逝,我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去抓起那些被伪善腐蚀的灵魂。

我拿起那把父亲曾用过的斧头——谢谢我勤劳的父亲把它磨得锋利——砍去了我的双腿。唯有这样我便可以泰然自若地苟活于世,残喘着这最后一口气息来把这路上的行人仔细打量,我世界里最滑稽的闹剧。我用榆树叶揩去腿上的残血,扔向远方。一群苍蝇扑了上去,我知道它们下一个目标便是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废人,我将在它们的爱抚下彻底地迷失再毁灭,你可能会问灵魂呢?朋友,灵魂早已不复存在,湮灭在嘲弄、吹嘘的赞歌之中了。

我无法想像自己的处境,却可以预言将要发生的和将要消亡地。狗将是这毁灭的唯一幸存者,他们是最明白这世界本质的活体,即可向那些弱者猛吠,亦可向势者摇尾。

恶之歌华丽的前奏才刚刚吹响,魅惑的旋律淫荡于世间每一处空隙。

等待戈多

小说 · 2008-10-27

个篱在树林里走着,他在想是否已经后悔几天前在那个分岔口和伙伴们分开,而选择这条路,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直觉。他只想通过回快速度来分散自己对这潮湿森林的注意和不停地环顾。也许前面就是希望,哦多么讽刺,他认为。路总会有尽头的,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选择了这条破绽百出的捷径,既然有尽头,他想人要做的就是一直走下去,尽头即光明。

几乎不敢去想找个地方落脚或者就近一棵树停下来歇口气,好好想想来时的路看是否返回,结果他已经无法回想任何线索。既然无法识途而返,也不可能按图索骥,他只想一直走下去。天或许想比之前更加黑暗来挡住行者的视线。

又走了一天,个篱终于按捺不住,他停了下来。他认为把事情搞清楚比盲目地走下去更有意义。他顺脚把地上的几只甲虫踢开,坐了下来。他开始等待……

一个篱笆的遐想

小说 · 2008-10-18

个篱把热水器的水龙头举得很高,高过头顶,让水从上往下一直流着,在浴室里走来走去,他希望想一些事情,又不想认真去思考它们。或许他更想好好看看水花的样子,让水向上冲着,水柱有一尺把长,水便向四周溅开。个篱认为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景象,是的,他想起来了,是杜飞的一幅画,炫目的色彩以画布中心为起点向周围溅开。这种春天般的景象到了这晚秋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个篱想去忘记这种格格不入的讽刺。

他继续在狭小的空间里游荡着,想着那些绝不想放弃但又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事情。他想起了下午看的两部《黑客帝国》,其实对于存在这个问题,个篱一直希望以一种几乎抽象的概念来理解它。他一直认为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意识的东西,真正的存在也没不外乎是人意识的明朗化罢了。我们的眼睛永远都是被欺骗的,没有哪个人敢说他清楚地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最近几天他一直还为另一件事烦恼不安,他很敏感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兴趣的几乎都是那些不可能成为他未来的东西,他已经为当初盲目追求兴趣和个性慢慢付出代价了。

他脑海里时而出现一圈篱笆,在屋子外面孤独地立着,不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让任何人走出去。好像这个篱笆一直在做无用的思索,等到什么时候这圈树篱开了花,或者枯了枝,几剩几根朽了的老树干在那里静静地消磨时间。

他听到外面室友的敲门声,个篱把门打开想知道是什么事顺便再把卡从计费器里取出来。另一同学在学校外面的酒吧里喝了一整瓶威士忌,吐了一地,需要有人来清理。

他走了出去,穿上裤子坐下来,手无意识地去拿马克杯,把杯口放在嘴边时才发现没水,又放了回去。他心血来潮想做什么事,又在计划的时候早已做好失败和放弃的准备。

***

我曾有一个梦,现在梦却离我越来越远。个篱在充满手机费回来的路上,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迭。上午去城里接做完手术出院的朋友时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回来的车上他很希望给自己的意识来个了断。

东门进来的那条路边的梧桐树在秋的凉意里显得没精打采,他抱着一本准备拿去还的书,耳机里正好是前天白水现场的录音,中午吃完饭回来时他收到白水发过来的豆邮,白水给了他一个下载链接。但此刻他的注意却并不在这民谣上,而是在一个连自己都没搞清楚的问题上。

当我空虚时,我想更空虚。

个篱找不到任何借口。但突然有一个念头,如果在到达图书馆门前时都还没有理清头绪,或者说找出一种去面对的姿态,他将选择放弃。那好吧,放弃吧。个篱其实在上图书馆石阶时就几乎抱了放弃的念头了。

把那本还了后,他直接坐电梯上了五楼,找了自己想要借的书,然后想找个位置坐下来好好填填那张夹在书里的白纸。人生已经摆在了面前。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过,或许正如他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说他的那样,平日里他活得太潇洒,但到真正需要面对抉择时反而显得诺诺弱弱了。

他看到角落里的那个新书展示架,一本叫《马尔多罗之歌》的书封面吸引住了他全部目光,他想去取,结果手上的两本书没抓紧落在了地上。他相信自己肯定是知道这本书的,只是没有读过。封面真的很好看,前面只有几个字,写上了书名,作者,译者和一张很简单的插图。背面却什么都没有。

Lautréamont

[法]洛特雷阿蒙

看到这几个字后个篱便把书放了回去,心想几天前借的那本勒·克莱齐奥的《诉讼笔录》都只看了一半。他想把这本今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书看完再考虑是否还需要看文学作品。

正准备走时。他又去把书拿了回来翻了几页,发现是散文诗。

找了个地方看译者写的后记。又是一个英年早逝的天才之作,洛特雷阿蒙死于24岁,个篱从他的出生和逝世时间推算了出来。让他惊奇不已的是作者的死因居然没人知晓。在看到书最后一页上纪徳对洛特雷阿蒙作品的评价后,个篱决定好好读读这本书,巧合的是上面居然也有勒·克莱齐奥对他的评价。

……他比任何诗人都更好的重新发明了语言和艺术的意义,这是生活的咒语……他从人类思想史的一极跳到了另一级。

——[法]勒克莱齐奥(Jean-Marie Gustave le Clézio)

个篱默读着这个诺贝尔文学奖作家的话。然后他开始随便翻正文上面的内容,他认为这本书看来需要一个宁静的下午来慢慢读了,现在只是想稍微了解一下这部被称作超现实主义先驱的作品的大致内容。

没读多少句子,他感觉到仿佛回到了高中时读卡夫卡小说的情景。是《城堡》还是《变色龙》这已经不重要了,个篱也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这的确是部恶的赞歌,个篱感觉已经预料到这六支歌的力量了。因为他很久前也写一篇小说叫《嗜血的天空》。他能感受到这种病态语言的独到之处,“用最荒谬的办法来达到无限的热情和枉然”。

你神情比人更有人神情味,忧愁得像宇宙,美丽得像自杀。

个篱觉得不应该过多地对这本都还没看的书作评价和臆想。也许它比自己想象地还要伟大,那就真闹笑话,恬不知耻了。其间他想到了今天有一个朋友在他博客上的留言问他喜欢幻想算不算意识流。他顺便想了想这个问题,难道息现在这状态就叫意识流么?当然不是,个篱比较肯定。他一直把意识流当作一种文学形式来面对,也许幻想是意识流的前提而已。如果一个人不爱幻想,那肯定不可能像乔伊斯那样用一千多页只讲了一个十八小时的故事。

他开始在一张没有一点墨迹的纸上画来画去,把他近期要做的事列出来,他还是不太擅长于规划未来,他只想做好近期的事。放弃一些,再拒绝一些,最后成了真正的自我。远处有人在弹钢琴,好像是卡农的调调。

竹林里的小屋

小说 · 2008-09-22

昨晚下了场大雨,我很早便起来,走出早已破不堪言的草屋,到处都是水,棉被上面湿漉漉的,我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打捞起来一般,我走出茅屋,小径上到处都是嫩绿的竹叶,左边一隅还横卧着一根昨晚被风打折的黄竹,那样弱小。噢,地上还有许多阳光射进竹林的形成的亮斑,头上的竹枝还在拼命滴水,拍打着地上的残叶。我感觉雨后的林子干净多了,四处弥漫着嫩竹的清香。

晨风时不时从竹林深处吹过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我顿觉身上到处都是水,看来等天晴后,要把这小屋好好修葺一翻。我还不太想现在就去找桶来清理屋里的积水,我只想再好好看一下这雨后的竹林。

扑鼻而来的竹笋香,诱使我跑进屋子去取锄头和那个很久没用的篮子,我时常在想怎样才能好好利用父亲死后给我留下的这么一大片竹林,除了偶尔能吃上这正宗的竹笋。似乎大雨把泥土松了许多,不怎么费力便挖出一根不知什么时候出土的竹笋来,上面的毛刺被雨洗得很是干净,我把外面的壳刮了好几层才看到白嫩的笋肉来。

雨水滴落在叶子上的沙沙声时缓时急,林子里平日不怎么叫的鸟儿出跑出来开始收拾昨晚的残局,几只乳雀儿在现在看来不怎么牢固的窝里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或许他们并不像我,早对这种情景习以为常。母雀们却在抱怨这该死的大雨不知道把那些平时到处都是的虫子吓到哪里去了。

我拖着湿透的草鞋在满是枯叶的小径上往回走,远处望去我的小屋在大雨后的早晨显得格外醒目,屋顶的麦杆被风吹了一大片到侧边的小水塘里,几只才换毛不久的鸭子在浑水里找吃的,结果鸭嘴半天都没碰到点感觉起来像是能吃的东西,他们便往岸上跑,在枯叶里啄来啄去。也许有几只倒霉的虫子被雨水给落在地上,怀着这种侥幸,他们又折腾了很久,直到我到了屋门口。我把刚在路上采到的两朵野生蘑菇放在墙上的篮子里。

昨晚为了不让雨水淋着,我用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结果棉被却被打湿了,我望了望了没被竹林遮盖的天边一角,看样子等太阳出来还得要很久,我便打消了把被子拿到河边空地去晒的念头。我望了望火炉边上的柴火,根本没法点燃,我估计火柴也已经湿得没法用了。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件事开始做起,便坐在门槛上圈了支烟,幸好口袋里的煤油打火机还能用。屋外的小水塘使我突然想起了鱼塘里的鱼来,先着实慌了一下,本已起身想去林子外的堰塘看看。不过想起昨天下午才往水里扔了一担鱼草,估计他们还活着。

点烟的那工夫我顺便背出了不知道好久前装了竹叶,幸好没全被漏雨打湿。等火燃起来时,我感觉屋子暖和多了。

我脱下衫子,使劲把水挤些出来后搭在火堆边上的板凳上。一片不知什么时候从窗子飞进来的竹叶落在了水缸里,在水面上漂来漂去。

我的外婆

随笔 · 2008-09-20

如果说在这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女人除了那个给了我全部的母亲外,就只有外婆了。她在我们最艰难的岁月里朝夕相伴;在我开始懂事时她选择了离开。

我也同样爱着我的外公外婆,
我拥有一切记忆,
是他们把我抚养长大,
在那个本身艰难的岁月里,
在无数个我哭泣不迭的夜晚,
直到我回到父母的怀抱。
我记得那间充满我哭泣声的屋子,
我记得外婆那勤劳的背影,
我听得见她给我洗衣裳时水
哗啦啦的声音。
我时刻想起她,
就在我外公的屋里。

《自我之歌》

大概是或者三年级或者四年级的时候,我语文老师在上面讲着枯燥的课,突然我一个同学说我爸来了,我把头转到门口,父亲脸色很难看(这其实是后来同学告诉我的),随后李老师把我叫了出去,父亲只说了一句话,就控制不住哭出声来,显然他又抑制住了“外婆老了……”,当时的我对这类避讳语还不是很了解,但看他的神色我很快反应过来了。

我和他跑回外婆的家里,可以说外婆的家和我那时正在读的小学间就只隔了几分钟的路程,但我现在已经忘记当时在路上狂奔的心路变化了。我不知道当时的情绪是怎样的……

回到外婆的屋里,大人们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而我开始慢慢回想那些逝去的美丽片段,在我今后的日子里也时刻想起这个曾给予我们家庭,给予我自己一切美好回忆的女人。

母亲会讲起外婆的故事,母亲自己也说她从小就以外婆为榜样。外婆的勤劳、智慧、和蔼……她的故事可能正是文革后中国农村无数妇女的故事,她身上所反应的那些为家庭、为生活、为儿女所做出的伟大的牺牲,我想即使我也是很难相信并接受的。但事实上,在那个年代——一切都为了艰难生存和盲目信仰——的年代,正是像外婆这样的女人为他们家庭所付出的,太值得珍惜。他们学会了坚强,学会了生存,同样影响了我们的母亲,也影响了我。

昆曲之美

随笔 · 2008-08-04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算作一个昆曲迷。当然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用两年时间我居然喜欢上了这个有600年历史的中国传统艺术,而且把与它并列的其它戏曲剧种排斥到了一边。显然昆曲给予我的不仅仅是它那水磨调所赋予的古典、深情、梦幻、现实、悲壮、超然与柔情。

人一旦有了某个特别的兴趣爱好总喜欢去追根朔源,理清自己第一次与此相识是何时。我第一次接触昆曲是什么时候呢?在几年复杂的昆曲探索历程中,情节太过于混乱以至于我很难理清其中的脉络。高一那年很喜欢余秋雨的散文,其间也去寻找他更多的作品,无意间在书店看到一本《笛声何处》,这应该算是余先生用其特有的笔风为昆曲600年写了一本简史,但当时我并没有在意,也没有预料到几年后会认真地把它拿来读一遍甚至两遍;高二那年第一次真正接触中国戏曲,买了几盘梅兰芳的唱碟,都是他的经典作品,又在他的一些传记里看到他对昆曲的传承作了很大贡献,一种对美的好奇在那里已经被激活了,但依然对昆曲没有任何概念与头绪。

上了大学,似乎一切我需要的外部环境都为我准备好了,图书馆和互联网几乎可以让我像房龙那样完成对自己兴趣的所有人类智慧学科的探索。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牡丹亭·游园·皂罗袍》

对昆曲的爱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而且从此是喜欢得一塌糊涂。我似乎找到了什么?我一直希望能从古典中国里寻找一种元素可以概括传统中国的一切情怀。这一切都是中国所独有的,似乎同时期没有哪个外族拥有昆曲里的任何一个元素。而且中国意义的唯美在昆曲里被诠释得淋漓尽致。那一刻我是说不出的狂喜。

传统的古代中国,保守的古代中国。正是那种与外界文化难以置信的隔绝和独立,才促使着中国人探索着自己的独有的艺术,没有借鉴,没有仿制,一切从零开始。从昆山开始,从水磨调开始,古典中国一切元素凝结成了昆曲。


我想很多迷昆曲的人都会有和我一样的感受,每一场昆曲,哪怕只是场折子戏,都是古典中国的缩影。每听到戏子嘴里滑出那声声让人悲恸得流泪,让人欢喜得毫无顾忌的水磨调时,都会感叹世间果真有如此美妙的声音;再当我们在那丝竹管弦的声声悠扬中品味着古典中国诗词的内涵时,会发现这才是文学与音乐的绝妙配合;看着台子上唱者每个含蓄的步子,每一个讲究的动作,会认为这种美也来得太过于突然,人还来不及回味先前的意境,新视觉冲击又接踵而至。

虽然有时我们并不希望过分强调通过艺术与现实的比较来获取艺术本身的社会价值,那样也太破坏风景了,尤其是对于这么美的杰作;但我们还是相信艺术是来源生活,并高于生活的,当然我从没有太过于专注这些陈词滥调。但昆曲之于现实,这种艺术的再造也太夸张了些,太胆大了些。

余秋雨先生说昆曲之于他胜行的时代就像当今的流行音乐,古人的娱乐生活由此我们可以略见一斑,是乎古典中国人也太过于惬意了些?我常常想像着一个个场景:某个苏州园林里,几个衣冠楚楚的友人聚坐在一起,对着荷塘幽色,一人抚琴,一人抱鼓,还有人摆弄着二胡,在一个午后的闲情时光,泡上几碗茶,嘴里唱着哪出折子戏里的段子,还不时起身曼舞一回。

也许只有在那时才能奢望,也只有昆曲才能赋予此等闲情逸致。无论霓裳羽衣或者杏花天影,还是潼关怀古,更不用说洞庭秋思、平沙落雁,此种意境都在昆曲里寻找到了归一。(2008年7月20日)


我接触过的中国戏曲很少,但当我把它们全都列出来时才发现昆曲太不一样了。京剧、川剧、黄梅戏、越剧和昆剧里我最喜欢昆剧和越剧了,我也曾试图找寻其中的原因。

京剧算是我进了中国戏剧这扇大门第一个接触的,但却是我最早放弃的。后来我越来越怀疑作为国剧京剧真有那个能耐么?也许京戏仅仅只想表达古典中国的一些片段而已,但事实上它所想表达的却并不是我喜欢和探索的那种美丽,到最后我却发现自己无法在京剧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了。

在较早的京剧里我还可以找到一些诗词味很浓的唱段,但越到往后越发现其唱段与邻家老人拉家常没什么两样了。是乎京剧在故意迎合一个状态?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听懂,让更多的人都接受它,他首先放弃了古典诗词的那些最纯粹最唯美的部分;与昆曲相比他的乐器也太于喧闹了。所以我一直以为就很怀疑诸如《沙家浜》这类所谓的现代京剧是京剧的倒退还是创新?这正是一个南方人理解不了的地方。

不像川剧诙谐得有点让人无法承受,越剧似乎很多地方都做得恰到好处。这么多戏里可能也只有越剧对演员的性别有如此对待,有时想想在确是那样的,南方的韵味不需要那么多男人的豪放与热情,需要的更多的却是与这水乡融合的恬静与安然,而且女性独有的那种气质让越剧的这种感觉变得不经意起来。

最近一次看了一部越剧才注意到越剧的服装,我不清楚越剧百年上半个世纪的戏服是个什么情景,却发现现代越剧的服装有很多细节让人担忧古典味道的流失。它的服装太注重与现代审美的融合了,这种感觉有点干瘪。

作为百戏之母的昆曲似乎一直在做一个事情,它希望在如此丰富的中国文化元素中找到一个平衡点,既拿捏得恰到好处,又不失自然。


我一直厌恶假作丑态地去看一些自己根本听不懂唱词的西洋歌剧,如果连诸如交响乐或者结构再简单一点的奏鸣曲这样的西洋音乐都无法欣赏,我们怎么能浪费太多时间在西洋歌剧的经过我们人为排挤掉人声的背景音乐里去呢?

去年我曾好几次去音乐厅看歌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主要是威尔第的几部著名作品,还有贝多芬的那一部歌剧;结果是我几乎每场都差点睡着在椅子上。过后我也无数次责怪自己,这种附庸风雅的陋习不旦浪费了自己的时间而且亵渎了先贤们的智商。

后来我真正发现自己欣赏或者说受不了这类西洋玩意了,直到在昆曲上找到了结。虽然自己从小对语文还算比较兴趣,尤其是在接触到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时候;虽然一直以来对古文的学习不太严肃,买的《史记》没有看完,买的《古文观止》也没看完,买了《唐诗宋词三百首》高中背了大部分,现在也忘记得没剩几首;虽然像现在这样还能写出一些娇柔造作的文章来,倒也还算得上半调子文学青年。昆曲的词是我能够接受的,看着数不尽的词牌,听着婉转的水磨调倒还能把昆者的意思理解个大半。

就像后来在佯装听一些中国古典器乐时,猛然憬悟,中国人应该听的就是这种音乐。你说哪段丝竹管弦,哪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到那时我也才真正理解了为什么世界上最美的音乐往往是其民族音乐了,民族的东西才最具灵魂。我从来不奢望自己的水平能够高到通过音乐可以理解到更多的东西,音乐向来对自己只不过是消遣的工具罢了。只是这种消遣有点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而昆曲似乎在所有方面都来得恰到好处,不夸张,也不低调。像似千年绝唱般在中国最静谧的空间和时间里唱响。就像前面所说,他重要的不仅是包容了几乎所有中国元素,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她能够被我们理解。就像昆曲的今天正是因为不能被太多的人理解,昆曲走向了一段艰辛的路程,荆棘满路,跌跌撞撞。

(2008年8月4日 22时38分27秒)

情书

诗 · 2008-04-26

这是个很久前发生的故事,我只希望它能时常唤醒我某些记忆,以便把这记忆珍留。

我不知道简单二十个句子让我抄了一个多小时,下楼去打电话时才发现她已给我发了三条短信。她手机关机了或者信号不好。我只穿了件单薄的西服便冲了下去,在寝室门口我试图等待着,张望着,希望她突然从女生宿舍门口出来,我便会说出一切心里话。我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她的影子,我只好回去。我回头张望着。

我想起了高中听过的那首歌,我回忆起了里面的句子。我很早前就搜索过,网上有的并不是我听过的那首。我试图找找歌词,我想起了以前曾在一个笔记本里抄过首歌的歌词,我找不出来,后来我找到了带来的那个《音乐天堂》杂志。看到了熟悉的歌词:

“情人,莫非你未看到我孤独

你能否给这个痴情人一个机会

我只是需要一点点爱

和夜里的一点点温情

请莫把我甩到身后

不,不要告诉我爱是盲目的

我只是需要一点点爱

那就足够

噢,情人,我已苦苦追寻这么久

我一直在上下求索

我只是需要一点点爱

当你离去后有一点点忧愁

或许你将需要找一个朋友

只是请莫让我们再假意掩饰

我只是需要一点点爱

那就足够

我想展开双翅

但却无法自由翱翔

恰似一串珍珠

那些与我擦身而过的美丽少女

情深似海

我只是如此惧于表露情感

我已经驶过千万个

充满孤寂的房间

情深似海

我会否找到我的情人

也许她已另有所爱

当我独自含泪入睡时

我深知我会将这份爱收藏

情深似海

现在难道你未能听到我的呼唤

难道你未能听到我的话语

我只是需要一点点爱

和一点点我们接触时的感觉

为何我依然孤独

我有颗无家可归的心

我只是需要一点点爱

那就已足够

我是这么孤独,孤独,孤独

也许,也许

情深似海

只有我独自在房中

也许,也许

我是这么孤独

情深似海

我是这么孤独,我是这么孤独

我会将这份爱收藏

情深似海

我是这么孤独,孤独,孤独

而我是这么孤独……”

当我站到她面前时却没了在去教学楼的路上想的那么有勇气,我使劲挤出一个个字,就面着她。她仔细地听着。然后说了声“谢谢”。我不知道这“谢谢”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感觉这来得太快,我根本没准备好,虽然早就想好了到了这天,如何面对,早已为自己编好的潜台词。

当昨晚我和她谈到这个问题时,我知道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了,虽然我多希望就这样生活在希望中,而不被如此唐突的现实所以折磨。她是我想像中的那么聪明,有些事根本不必作过多的解释就一切明白,这也正是我喜欢她的一点。我用了个“输入法”就很清楚的向她表达了我的真实想法,她,我估计也全然明白。

我不知道在QQ里对她说什么好,我只说我在想,我却在做一个决定,我是否把那些写的关于她的文字给她看,我还是做了。我找到那个仅有的空白笔记本,然后双手颤抖地开始抄起来。我双脚不停的抖动,紧张感牵扯着我神经,加墨水时差点把墨水瓶打翻在桌上。我本打算用正楷字一个一个地写好每一个字,但那太难了,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就那样颤抖的双手在纸上画着,而不是写。艰难地把一个个字在纸上拖了出来。有些字一不小心拖得很大,有些字由于情绪关系经常写错,又不得叉掉重新再写,又发现错字让纸面很不整洁,情绪矛盾得一塌糊涂。纠葛着。我答应她半小时就可以了,结果后来才发现我用了一个多小时来誊这些句子,手机后来又没电了,我开始慌乱起来,幸好那时已经快抄完了,抄完了昨天在图书馆里写下的最后两个句子。“她就在那边,我却不能过去。”我们都在六楼,却感觉空落落的。

当我换了手机跑下楼时,给她打电话,她关机了。我立刻慌起来了,不知所措。我一直在想到时我该说什么,一直在想,紧张起来,几乎忽略了四周寒冷的夜风。然后又收到(估计是在我手机没电或者手机放在桌上没有信号时发的)三条短信。我四周张望,心想,一想在想如果此刻她从门口走出会多好,同时又害怕她走出来,因为我已经乱成一团糟。后来我回到寝室,从网上终于下载到了这首歌,听了又听,我现在才发现这首歌是如此让人无法平静,仿佛每个句子都唱出了我现在感受,仿佛每个句子都是帮我为她写的。我没怎么想就把它刻录在了光盘上,心想也许什么时候可以送给她。

直到今天考管理学时,我总不停地朝我左上方张望。考完时,我走在路上,留意到了她三个问号的短信,我自然地放慢了脚步,我在想一件事。到底把不把那个本子给她。

到底给不给。

我在宿舍门口徘徊良久,又走了出去,却不知道往哪里走,便进了超市买了瓶水。然后回到寝室,回不回短信?几次把手机拿起又放下。几次拿起输了一段话后又删掉,最后一次刚删到第一个字“我”时便止住,发送了出去。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复,也不知道怎么回复。我走出寝室,到阳台上看了看下面的行人以便让感觉轻松些,又往寝室那个放手机的窗台上看了看。终于响了,让我意外的是她回的是电话,我正准备按回车键接听那一瞬间又迟疑了良久,我不知道怎么说啊,如果回短信我还可以有点时间去考虑,我就想到这里,接通了。寝室信号不怎么好,我急忙走出去,站在阳台上很低声和和她说话。还是不知道说什么,现在我已记不得当时说了什么了,具体说了什么了。大概是说我把本子给她送去。我心里知道就在接电话前我都还在犹豫是否把本子给她或者永远尘封在这柜子里。她说在教学楼门口等我,我便冲了去,我并没有像平时走路那样很快,却希望寝室到那里的路长些再长些,以便我有充足的时间来考虑到了那里我应该说什么好,我自然地在心里排练着,不停地重复。我把脚步得更慢,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她,我低下头或者故意看远方的行人。

我不相信看到她(就在这种场景)我还对她笑了起来,但我肯定那样子肯定勉强的要死。之前在路上想好的话,面着她时全忘了,一个字也想不起来,我顺手把本子给她,我没有说太多关于本子的事,也没有提及本子里内容,而是找了个我以为会轻松点的话题。我直接就讲那张光盘。我记不清具体说的什么了,虽然只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昨晚我下楼给你打电话时,你睡觉了,我回寝室时便听了这首歌,感觉里面的句子……每个句子都是为我唱的,我所有想法全在这个本子里了。也许是这样说的。我们在那刻都在迟疑,我想找点什么话说,可是脑子完全乱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她去教学楼了,我回寝室。感觉终于面对了,又开始担心起来。希望和绝望总得给我一个。但“我深知我会将这份爱收藏”,就像上面歌词里一样。

我多么希望或者明天或许,或许马上,她接受了我。

这是我希望的,我希望的。

1.

风中摇曳的树儿

正等待空中的夜莺

请在我枝头永驻

而非片刻停留

只要你把这棵孤独忧郁的古木怜悯

我将用全部力气为你婉转的歌声

提供这蔽漏的栖息

无论狂风暴雨

抑或春雷冬雪

我脆弱的高枝也岿然不动

只要你愿意

哪怕为我高唱一小段夜莺之歌

我便以满树的绿叶和你

哦,我美丽的夜莺

2.

如说我已残灯枯竭

我不承认,因为遇见了你

是哪个鄙夫先把你夺去

这迟来的等待是不是渺茫的奢望

这追你的歌儿算不算青春的痴狂

从今以后

我殷勤的诗歌只为你而写

如果我有那个能耐

对你每一处爱慕都可以用首诗来赞颂

到最后

不管你给我的是无边的绝望

还是难以填平的悲伤

我将是另一个荷马或者歌德

3.

我总想在我的书本上写下你的名字

仿佛你也站在了我面前

我对着你的名字

就像面着你

我向她说出郁积多久的话

表达了我情感

名字不懂得拒绝

我便当作默许

以便宽慰我自残的灵魂

天天看到你的名字

就像见到了你

4.

我已无法忍受你无视我的殷勤

在你面前我使出浑身解数

表现得泰然无事

但每一次靠近你后

我都困惑不已

为了掩饰我的那份对你挚热的情感

我是否在演戏

我自问道

我是否应该向你表达

我是否太怯弱

5.

昨晚你说你心情不好

是不是因为我

我多么希望是因为我

我多么渴望你也有我同样的感受

那样

我便向幸福之门更近了些

你总回避我赠与你的那首歌儿

我谈论我的一些琐事

但愿能分散你的注意

让你快乐些

如果没有樊篱,你我之间

如果我早认识你

如果你不接受他

如果我不那么感性

如果我思你所想,你也同受

如果我们已在一起

知道你伤心,我多难过

6.

在路上

我多希望能看到你的背影

在路上

我一直排练着

如果她在前面

我该说些什么

在路上

熟悉的身影

去哪?

唉,我这该死的鄙夫

怎问出如此话语

7.

哪怕让我知晓世间所有词藻

我也无法形状这种感觉

生为何物

难道她也与我同受如此煎熬

难道她也厌恶这遥远的距离

唉,我可怜的人儿哟

又在痴想

8.

这是否表明已经失去你

我早已料到如此结局

但我依然无法承受

我是多么脆弱

我是否已失去你

如此矛盾

我的心房流淌着无尽的泪水

我冰冷的双手抚着疼痛的心脏

喃喃自语

9.

轿中妻儿别

已在第三郎

10.

又在路上遇见你

无比狂喜

你说好巧

我想上天注定从教学楼到寝室很近

我却希望它再长些

再远些

看到你那美丽的笑脸

隆冬也变成暖春

11.

含蓄,内敛,若隐若现

它指引着我

透过那副眼镜

看你的双眼

包含诗情和画意

唉,我这鄙夫

到要把你赞美时

却想不出最好的词语

一看到这张笑脸

我脑海就浮现出你

在我记忆里数之不尽的美丽

12.

我不得不承认

这歌你的句子简单得不像诗章

因为他们都在我心底沉淀多久

并在那一瞬间从我脑际蹦出

没经过任何修饰

没经过任何编排

兴之所至

词之将至

我对你真挚的情感就像这诗一样

他经得志世间任何苛刻的考验

即使我放弃

13.

我等待去追求你的那天

14。

让我如何静心

脑海保你的影子盘旋

我怎能安然

每看完一个句子就想起你

每个句点叫将我引向对你的美的回忆

我何能泰然

你的倩影出现不迭

可遇而不可求

我终已明白个中滋味

既是上天安排

何又来个悲剧

还是

让我命中注定遇见

再失去

15.

我宁愿就这样想着你

不做任何事

我宁愿就这想彷徨着

不管外面的风景

我宁愿这样孤独着

不想失去你

我宁愿就这样失落着

不让你的影像在我想像里消散

我宁愿

我还能宁愿什么

16.

你说你是早晨的雪

在我看来如此确切

我多么希望在我的世界

每天早晨天空

中都有美丽的雪花

雪花,世间最圣洁的雪花

哦,我伸出双手

我希望这我爱着的雪花永不融化

哦,我伸出双手

愿我这深爱着的雪花永不调零

17.

这雪,在我生命中从未有过

这雪,便是我一直寻找的

这雪,给我命运的隆冬带来了美丽

这雪,安能不爱这样的雪?

这雪,

我的家乡从未下过这样的雪

就像我的人生从未邂逅过如此女孩

在如此雪景,我多么快乐

就像和她在一起无比幸福

世间有这样的雪

我第一次知道

从此我对其它美丽便无期冀

因为这雪便是我要的美好

这雪在我生命中从未有过

18.

我相信这叫一见钟情

我也相信了我爱情的来临

其实你已明白我的心意

一些问题让我不知所措

切中要害

道德,抑或否定

我给了你最真实的想法

我只想问句

如果让你选择

一个开着快车一路顺利的来接你

而另一个,为了救心爱的女子

跨上战马,背上战刀

路上

披荆斩棘,困难重重

虽伤痕累累,却追上了你

而你早已被开车的人带走

我只想问句

下车吧,给这个慢了些的人机会

让他给你更多快乐

而我将跟着你

让马儿快些,再快些

19.

你说遇见我好巧

我想好难

每在路上

我搜索你的倩影

却苦觅难寻

20.

我已清楚这将是漫长的等待

却越是等待越是无法释怀

我将等下去

美丽的夜莺将会飞到我的枝头

她动人的歌喉

在深夜里瞅啾

那时即使枯木形骸

也总值得

21.

她就在那边

我却不能过去

22.

我就是那风车

等待唐吉诃德的嘲弄

青春礼赞

小说 · 2008-04-17

我是个正在一所著名艺术院校学画的大学生,一个暑假——具体是不是暑假我已经忘却了——我带上两个同学(老残他们)到我家里渡过漫长而枯燥的假日。我们整天都无所事事,除了呆在我们屋子里讨论一些西方油画的技巧、看点电视外几乎找不到其它乐子,生活无聊地下去,没了激情,没了幻想,没了活跃的思维。我和老残两位都是梦想当名优秀画家的,而对于一个未来的艺术家没了这些就等于没了生命。我们也尝试过去寻找更多周围的生活来充实自己的作业,但激情从未找到。我们发现自己的周围一切不外乎是些再普通不过的经历而已,或许是我们缺乏那种能力去获取艺术创新的源泉。我们都很迷茫。

一天,母亲说在我们小镇的一个村里可以看什么流星雨,而且只能在那个村子的山上才能看到。我们很惊讶,对于一个农村里的女人知道流星雨这东西本已很另类。我们没有任何考虑就出发了。我们到达那个村子时已经深夜,没有看到所谓的流星雨,当时我们就开始失望起来,以为这是个天大的玩笑,甚至是个让人无地自容的讽刺。

正当我们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并不急想着去找个住宿的地方落脚,也并不想接下来的晚上将如何渡过,就是那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如果说一个人对追求已经丧失了主观能动力,甚至说一个人的精神已经残灯枯竭的话,那我们当时就是个范例。对任何事情已经无所谓,我们只清楚地球还在转,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在动,其它一切都是静止的了,没有生命了,就像我们自己。或许我们当时希望过遇到电影或者传奇里某个场景,识到一些世外高人,来转折我们黯淡人生,而改变我们的平凡命运。

那是个谁也想成为天才抑或英雄的时代,我们的这样想法也显得更加大众起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这个时代裸露出来,把自己最本质、最纯粹也最美丽的一面拿给世人看。这是个表现主义略胜于现实主义的历史周期。但我们对这个世界太失望了,它几乎无法向我们这类曾经追求高尚的人给予起码的精神支持。

就像大学已经渡过的时光里,我办过无数社团,搞过文学联盟,印刷过校诗刊,在自己喜欢的杂志上发表无数短篇小说,搞过我们班艺术天才们的全省画展……仿佛到了这时这一切对我都没有任何去追忆的资本,反而觉得当时太幼稚可笑起来。

死一样的夜晚没有任何对之前所谓“流星雨”的奢望,或许这些我们原本以为的能给这个枯燥暑假期带来段小插曲已经藏匿在月亮背后,就只等我们坐在田埂遥望天际,随时给我们一个惊喜。但这种艺术家的想象和理想主义在现在看来显得笨拙而毫无立场。我们下意识的往前面远方一处灯光辉煌的住户走去,希望快点结束这糟糕而讽刺的旅途。

我只在想如果很清楚明晰地来讲下面的故事,或许荒唐得可笑,或许就像个梦境而毫无依据。

……

这个疯丫头就拼了命来追我们,在拼命跑的时候我在想她为什么这么斤斤计较,非得让我们道歉而且应该既要表面真诚内心也得毫无半点虚伪。这是多么荒诞的念头。老残快跑不动了,肥胖的他先开始嘀咕,后来干脆对着天大发脾气。“我他妈上辈子造什么孽了,刚还在想自杀的念头,现在他妈的又遇到这么鸡巴的女人,老子为了啥?老天,你干脆让老子死个轰烈,这样平静下去老子迟早得疯掉。”

我们跑到一个居然没有一点微光的住房前面,我们看到房门没有锁,半开着。当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任何理性的再考虑,我们冲进了这所房子。以为那个满口说我们虚伪的疯丫头没有看到,这样可以安心的地屋子里的床上睡上一觉,把这晚趟过去再说,明天是明天的事与现在何干?天生胆大的我直接睡在了进门屋子的那张床上,而老残他们说自己胆小,摸到了里屋去睡。

结果不一会一个东西突然压在了我身上,我睁天双眼,那个丫头就压在我身上,她本想好好用她拳头狠狠揍我一顿。结果她看见我出神地看着她,动作推迟了些。在她缓冲的时刻我天马行空地想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原来这丫长得这么好看,虽然泼辣了点。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夜光下显得格外动人,嘴巴不大不小,很有精神,应该是头发的香味弥漫在我的遐想周围,呼吸均匀的鼻子在她那很难描绘的双颊中间就是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我把目光下滑了些,她穿了看不清颜色的折边裙子,再移到了她丰满的胸部上。这一切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冲动和预先的快感。我惊觉自己恢复了往日的想像能力,找到了当初盼望已经久的那种叫不出名字的感觉,这来得有点茫然又多了几分不惊意。我就那样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欣赏着她,她也在那无法有时间段来描绘的过程里注视着我。

“我们做爱吧?”

我一下子被这句话拉到了深渊,就在那一瞬间一直在想要不要重新翻译一下我对她的那种美丽初印象,又在想这句话或者会不会深化我对她的这种看法。“你确定?”我后来一直在想当初为什么要问这句与我的行事原则格格不入的话,表面上理智了些,但却是致命的。

“我和无数个男孩子做过,不过现在看起来,跟你是我最自愿的。”

“我……”由于之前已经接受了太多这种现实的冲击,对她这话我几乎没有丝毫怪异的感觉。可我还没做过,或许性对她已经不那么有吸引力了,也就不见是那么珍贵和充满幻想。可对于我这一切都还没开始,就在我左右徘徊的时候,她开始脱她的衣服,而我早已有了本能了反应,而且她在我身上压着让我那地方很不舒服又异常兴奋。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反正屋子外面的鸡鸣就像鬼叫一样折磨着我,不停打断我的想像,死一样的夜晚在这么一个唐突的场景下显得格外可怖。屋子里开始传来老残微弱的呼噜声,还算比较和谐地缓冲了我这种无法理喻和解释的紧张感。我多么希望自己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想像下去,不用我去面对现在也不用我去考虑将来。

我感觉夜开始冰凉起来,有点绞心,我回过神来她已经把我的衬衫的扣子全解开,而她的裸露也从刚才想像时的不经意到了现在的具体。这种具体从未有过,这种具体虽然有点夜的朦胧但非常清晰,我的直觉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翻。一个女性纯粹的美丽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我面前,我又恢复了方才那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不过这件艺术品生命力十足,没有半点抛光的迹象,不是工笔也不是写意,而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夸张、鬼斧神工般表现手法下的绝世之作。

我被这种美丽深深吸引,我开始有些真正方才以为罪恶的想法,而且被我冠以了世界上最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希望能更加深入地了解这种美丽,这种活生生的并且是从之前任何地方都无法寻求的美丽。这来得太快,给人一种不自在的情绪,反而觉得这惊鸿一瞥的景象轻意意间就会无情地从面前消失。我开始有一种担心这种美丽立刻消散的恐慌。

我配合着她,她指引着我走向女性美丽的最深处。我在她那对俏皮的乳房上摸索着前行,不像她轻车熟路而是跌跌撞撞着探索着性的奥秘。她试图以一个合作者的身份来向我解释这一切,又不希望把她的位置摆得太高,所以一直引导我自己去发掘这一切。一种对生命的远征刚刚开始,虽然我太过书生意气,但却遇到了个厚道讲理的对手,温文儒雅的文将而不是太过粗野的武夫。我在这只有半点夜光的陌生屋子里与一个陌生的女人结为了一体,我不知道她此刻的感受,后来也从未问过她。我这时矛盾得特别厉害,开始寻找一个坐标点希望把自己放在那个既得到满足又不失去自我的定格上。格子已经定好而不需要我过多的去寻觅方向,我现在几乎丧失了辨别方向的能力。

我辛苦地与她缠绵着,起初只把所有精力全放在她微热的乳房上,而不太习惯她那些液体给我的不舒服感。她接近做作的呻吟声冲塞着我的灵魂,让我从一次次遐想中获得与以住创作时那种灵感捕捉一样的快感和兴奋,我激动这种久违了的感受。

就在这种激情到了终点,我们不得不休战来体会刚才的经历并缓冲压力的时候,这场没有分出胜负的战役却莫名其妙地跑出一个谈判仪式。

门嘎然打开,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不好,我妈来了。”我坐起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了我们裸露的身体面前。我很乱,不知道现在去想什么好,也不知道我将要去做什么。她很快得穿上了衣服,跟那个女人出去,离开了屋子。那个女人只留下了一句话,“小子,我认识你妈,这次一定得让你们母子俩给我们女儿一个交代不可。”

她们走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后来的事情等走出那道门再说。我进去叫老残他们俩,我把他们摇醒,老残像做了春梦似的,眼睛从闭上到睁开一直处于半微笑状态。就当我无法向他们解释,他们只因为我是本地人的缘故也不多问地穿好衣服准备离开。突然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太婆进来了。

“你们在我屋子里做什么?”

“不好意思,我们由于到这里已经深夜了没找到住宿的地方,所以到您这里借住了一宿。”老残哪来的如斯文明,以这么低声下气的姿态与一个乡下老太婆对话。

她眼睛转了几圈,“哦,那得付房钱。”

“啊……”

“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没有。那多少钱嘛?”老残显然没了刚才的安分,说话直接起来。

“一人二十块。”

“不会吧?”我们当时的状态一直不好,也不想过多的去与她争论,最后三个人付了五十块钱走人。我们很清楚当时的五十块钱能做些什么大事。

我回到家里,看到母亲已经等我多时,平日里随和的她今天显得特别沉重。其它两个同学由于那个夜晚的确糟糕透了,老残本说反正都交了钱干脆睡了天明,不过我不同意。他们两便径直向我们同住的屋子走去,准备补充一下睡眠。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母亲好不容易挤出这么几个字。显然她并不想问,又不得不问的样子,而且没什么文化的她问这话就更显得没什么底气。

“青春期的冲动吧。”

母亲听了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回答倒是望了望我,想笑又压制住了。

“你打算怎么办?女孩她妈铁定要你给人家一个交代。”

“我不知道。”我明白这样的回答有点让母亲失望,但我真的又能怎样。

五年后我和那个女孩在我们镇一所小学教书,当初相识时她本身就是一个体育师范学生。她教全校学生的体育,而我教我一直痛恨的数学。几次我向领导反应,希望能给孩子们开美术课,结果都以不误正业为由给拒绝,每次进校长办公室得到的都是无边的讽刺和嘲笑,渐渐地我已经对这种想法失去了奢望。想像中的教育也慢慢失去了当初给它着的色彩,慢慢暗淡起来。自从那次后我很少再画画,虽然她数次鼓励我重新拿起画笔,但我已经失去了些许往日的对美好未来的幻想,而把快乐建立在与她的生活和对那群孩子的关爱身上。

一天,我和她在操场上散步,应付频繁的学生问候。这时远处几个女孩时在跳橡皮筋,她突然跑了过去,一蹬地完成了那几个六年级女生齐颈的高度,全场一阵掌声。

我仿佛回到了那晚,我在前面跑,一个野丫头在后面。

自我之歌

诗 · 2008-02-23

(一)

今天我二十岁,

我从未亲自把自我歌唱,

就在我已不再年少之际,

我想把我赞颂,

就像往常一样,

如我歌唱他人一般,

毫不掩饰。

因为今天我二十岁,

在我还需要母亲照顾,

还无法自立时,

昨天我只是个孩子,

今天我相信已经长大成人,

我相信这种成长来之不易,

我相信这种成长我早已盼望,

我相信这种成长略显渺茫,

庆幸的是我刚满二十岁,

一切都还来得及。

 

(二)

小时候,当我可以思考之时,

我总以为自己童年过得如此悲哀,

平庸又碌碌无为,

小时候,当我可以独自思考时,

我总以为这世界多么美丽,

到处是鲜花盛开,

哦,多么芬芳。

小时候,当我可以做任何事时,

我相信,

我又是多么快乐;

小时候,当我发现我与其它孩子,

略显不同时,

我相信,

我会成长,成长,

就像我所崇敬的人们那样成长,

因为世界是多么美丽,

它总想你所想。

我在母亲的严格要求下学习,

在没任何帮助下学习,

当然除了我老师,

我总相信班上除了老师,

最优秀的就是我了,

我总相信我还会做得比老师们还好,

这是我相信的。

我只知道全班第一就是我的目标,

那是母亲告诉我的,

也是老师们告诉我的,

同样我父亲也这么说。

我常常第一,

小学是全班,

初中是全校。

父亲很高兴,

母亲和外公也很高兴,

因为只需初中时的奖状,

就可以贴一墙壁。

我父亲对人热情,

认识他的人很多;

我母亲人缘也不错,

小镇上的人也就很多都认识我,

因为奖状贴了一墙壁。

哪个叔叔阿姨,

哪个大哥大姐。

买个白菜也可多拿几斤,

买点苹果也可多送几只香蕉皮,

因为奖状贴了一墙壁。

 

(三)

高中了,

据说那是百年老校,

还说那是国家重点,

我这株祖国“青苗”,

却还没见过什么世面。

看了太多书,

我真可以毫不脸红的说我也数不清,

说了太多大话,

做了太多春秋大梦,

有了太多问题,

也明白了许多道理。

原来人要这么活着:

既然,

当了只蜗牛,

就得慢慢前行,

没了第一,

也没了奖状一墙壁。

我只想用自己的粘液,

去慢慢测量这大地的长度,

去度衡这人生的意义。

焦阳似火,

我想把自己稚嫩的肌肤伸进壳里,

却不慎翻了个筋斗,

我又滚回了原地。

 

(四)

当我爬进了大学的校门,

哦,山坡比以前更加陡了,

哦,我的壳比以前也重了许多,

谁叫我吃太多粮食,

喝太多水?

我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小学时我想拿第一,

初中时我想进那所山脚河畔的高中,

高中时我想进所喜欢的大学,

大学?

大学呢?我想做什么。

我看不到山顶,

眼前这么多的岔道,我一无所有。

我不知道,

向哪边才是永往直前。

我向往着山顶的美丽风景。

 

(五)

我有太多梦想,

以至于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我有太多愿望,

以至于我感觉那都是空中楼阁。

我想去开飞机,

体验那种居高临下的快感,

小时候我只这样给母亲说过,

她便以为这就是我的梦想,

我也这样认为。

现在我才匆然憬悟:

那只是我没有梦想时的借口罢,

我一直没有理想,

直到我想当一个作家,

我那么希望写出我生活里的故事,

我多么希望写出身边人的疾苦,

就像那些文人一样,

用自己的笔去战斗。

这就是我第一个理想,

因为我当时很清醒。

我想做个诗人,或者童话家,

让我的诗篇或者童话

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我对古往今来那些诗人们致以

我真诚的问候,

我将跟着他们的脚印前行,

路显得那么的清晰。

我想当个昆曲角儿,

就是现在我也想,

哦,朋友,我并没开玩笑,

我对这种美是如此沉醉,

我对这种雅是如此偏爱,

哦,我没开玩笑,

相信我。

我还想当个郎中,

希望学有所成后,

就在我家挂牌问诊,

或者到异地他乡,

做个浪者,

做个苦行的旅客,

给更多的人带去第二次生命,

或者,我想得更远,

我希望那一刻,

在我有生之年,

在你家门口哪棵电线杆上,

不再看到诸如

发扬中医的标语。

是的,

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正是这样想,

以至于我表妹想学中医,

我是那么的支持她。

当发现这一切希望

这一切梦想离自己愈来愈远时,

我却还梦想,

梦想我成为一个民谣歌手,

唱着歌颂自己,他人,世界的歌儿,

云游四方。

弹着心爱的吉他,

抚着难舍的晚风,

就像天上星星一样,

或者月亮。

我还希望什么,

我还有什么梦想,

我从未怕过他人笑话,

我喜欢自己的道路,

我从未想过前面会是多高的悬崖,

我喜欢独自一人探索着。

哦,那我还希望点什么,

因为那么多已经落空。

我却真正希望自己能当一个平凡的老师,

就像那些教过我的老师们,

把我毕生所学,

传授给那些与我同样对知识无限渴求的学生们。

是的,我爱着我的老师们,

不管他们有多么不尽人意,

我总能在他们身上看见那圈熟悉而又

美丽的光环。

做个老师,

是我希望的。

并将一直希望下去。

 

(六)

我从小到大,

我爱着很多人,

正因为他们也同样爱着我。

我爱我的母亲,

哦,我从未为她写过一个句子,

去把她颂扬。

那今天我将说出我最想说的,

她是我世界里最优秀的女人,

我常在想,

我将来也会像她那样,

为我的子女付出吗?

现在我依然不知道答案,

因为她为我付出的,

数之不尽,

我也同样爱着我的父亲,

虽然今年在家,

我已经公然对他的缺点表示我的不满,

但我依旧那么爱他,

他教会了我如何去帮助他人。

十多年来,在我的记忆里,

并不是因为在隆冬,

他跳下水井,

去救邻家的孩子,

并不是因为他所到之处,

他都会给周围的人带去援助之手。

从小到大,

我都在慢慢适应这种无私的帮助着,

从小到大,

我都在慢慢学习着像他那样去帮助他人,

我发现这真的好难,

让我毫无私心地去帮助他人。

这却是条多么艰难的路,

我踩着遍地的荆棘。

我也同样爱着我的外公外婆,

我拥有一切记忆,

是他们把我抚养长大,

在那个本身艰难的岁月里,

在无数个我哭泣不迭的夜晚,

直到我回到父母的怀抱。

我记得那间充满我哭泣声的屋子,

我记得外婆那勤劳的背影,

我听得见她给我洗衣裳时水

哗啦啦的声音。

我时刻想起她,

就在我外公的屋里。

我还爱着从小到大教过我的老师们,

为什么爱着他们,

直到很久前我也说不出个中原因。

正是因为我爱着他们,

我才梦想像他们那样当个老师。

他们是我世界里,

除我亲人外,

唯一无私爱着我的人,

仅此而已。

 

(七)

哦,我却忘记还有我的朋友。

哦,我却忘记了歌唱自我。

哦,我只希望我爱的人永远幸福,

哦,我只希望我不悔此生。

那已足够,

是的,那已足够。

哦,这雪

随笔 · 2008-01-28

一

我出生那天他们说下着很大的雪,当然这就像他们给我讲婴儿时故事一样,我无任何印象。所以只有想象。

除夕不久,一个早晨,七点左右。我出生了。漫天飞雪。屋子外面竹林被雪铺了厚厚一层,竹叶在时而兴起的寒风中摇曳,上面的雪也跟着抖落到地面上。万籁寂静。空气中弥漫着隆冬彻骨的寒意。几只从除夕里侥幸存活没有成为年夜饭的鸭子在门口河岸边徘徊,一只黑色幼鸭干脆将鸭脖子插进羽毛,剩下的都相互对视,都在等那只第一个下水的勇士。河水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在那里动也不动,上面结了层薄冰。有些已经融掉,有些薄冰依托在水草上,衬托着水草的根须。河对面的山上被白雪铺映衬得耀眼,松的绿和雪的白在这带了些凄凉的隆冬显得不那么谐调,甚至格格不入。

天空中的小雪徐徐飘下,落在水面上不一会就融化掉,与水结为一体。游鱼少得可怜,这世间所有的生灵就像早已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天空也不作美。

院子靠山那边的核桃树被大雪压着身子,喘不过气,好像它很喜欢这样的压抑,这圣洁的雪能让它已经失去华光的叶子看上去略带些生机。

二

我6岁那年快到新年,天空却突然下起了雪,我很兴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雪。爸爸在催我去给老家的奶奶拜年,我拿了个脸盆跑到楼顶放好。结果回来时盆里的雪已全部化成了水。冰冰的,却很干净。

三

初三,外面下雪了,一个同学突然大叫。

课便不再那么压抑,每个老师一进教室也总拿这雪景来打打趣,课堂异常安静,好像没几个人的心思在教室里,但老师讲得很是自在,因为它的心思也不在书上。

我不安分起来,我控制不住这种烦躁的等待和只能对外面天马行空的想象。我从后门冲出了教室,跑到操场外的河边。河面上同样结着层层冰片,我用竹竿把一块块薄冰从河中心勾到了我面前。像玻璃的冰块。我举到头顶,透过他们仰望天空,雪、天空浑然一色。然后再看着手上的冰一点点地融化在手里。

我从岸边的桑树上收集着一点点的雪,放在早已冻僵的左手上。手上的雪一点点的消融,我却一点点往上面放更多的雪。

玩够了就像以前在这河里捉完螃蟹一样悄悄地回去,继续听课,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四

昨晚我持着蜡烛站在阳台上刷牙,却发现雪真的大起来了。我就这样站在那儿,雪从外面扑进来打在我脸上。整个夜空一遍漆黑,对面那排房子也只有零星几点烛光。我只能看见蜡烛周围的雪,却能想象这些白色的生灵落在楼下田里的情景。

今早,屋顶已被雪盖了厚厚一层。我坐在门口望着。

邻居的猫跳到屋顶上,好奇得看着脚下的东西,那些脚印。踩上去,又收回。它仔细打量沾在脚上这雪花,不知道是什么,这情景对它而言还太陌生。他索性跳到地面上,蜷曲在屋檐下忧郁地看着天空中慢慢飘下的白雨。似乎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会不会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次看这场景。又像是在讽刺那个撑着雨伞在泥泞公路上跌跌撞撞的女人,她穿着新年的胜装。

几个小孩拿着根袋子小心翼翼地从枯得不能再枯的桃树、李树上收集雪。他们细心地装着,生怕把树干上的脏东西一起装进了袋子。斜对面乡政府办公楼里的发电机声音嗡嗡作响,虽与这美丽的雪景对峙利害,却像是在抱怨这种城乡供电的不公平。

我越来越喜欢四川这小而稀有的雪来。从天空中慢慢落下,没有半点做作,也不猛烈。一点一点地飘零,融到心里。

“下雪啦,下雪啦!

雪地里来了群小画家。

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

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

不用颜料不用笔,

几步走成一幅画。

青蛙为啥没参加?

他在洞里睡着啦。”

这就是我五分之一(或者更短)人生里的四次雪。

2008年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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