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王大爷从麻将馆出来后,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突然感觉连自尊也输了个精光,只剩下这半个月没洗过的臭皮囊。他回到家后赶紧让婆娘烧一锅热水,好好烫烫,把这些年所有不甘,晦气全洗掉,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去年和隔壁石匠婆娘偷人被发现后,他再也没有精神过。自那以后天天泡在麻将馆,这里的人似乎并不在乎你做过什么,因为大家只关心赢走你荷包里的几块牙祭钱。石匠和他婆娘搬到了隔壁镇后,王大爷感到更内疚,他一直想做点什么来补偿,却终究没有机会,除了偶尔上山路过石匠自留地时铲几锄路边的杂草。他婆娘在灶头边烧火时好像说了几句什么,但只顾回忆往事的王大爷没听清,便跨了进去,站在水缸边上妥了瓢冷水喝顺便让婆娘再说一遍。他透过呛人的烟看着灶头那边的女人,心里感到感激。
他已经不再年轻,不像三十年前那样成天认为自己不属于这个鸟不拉屎的双河镇,坚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里。这一坚信就是三十年。他拒绝在这里产生太多的联系,这一切都将在他离开那天变得一文不名。在他的假想国里,有着更加完美的憧憬之景。尽管如此,做一个酒鬼,赌徒,烟僧都无伤大雅。与其挥霍也绝不浪费青春,这是王大爷的信条。
水烧开后,用凉水冲了满满一桶,王大爷提着走出了厨房。这对他来说是告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