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鳅的人
刚到家,疲惫的一天让他心神不灵,仿佛什么事情在眼前都变得浑浑恶恶,找不到一丝静下心来做点事的心情。小女儿不小心把女人给他准备的晚饭打倒在了地上,他一股火气不知道往哪里使,索性冲进了柴房取了捕鱼鳅的家什出了门。恰好碰上了女人的例假,她也懒得去理,随便把撒落在地上的米饭收拾了一下,抱起女儿去了隔壁新娶回来的云南女人家。白天她卖剩下的鱼鳅在厨房角落的水桶里躁动不安,这些从庙街菜市场上侥幸活下来的家伙自然会混在男人晚上新捕回来的鱼鳅里出现在后天的菜市场上,谁预料得到呢?
男人不想这么饭也没刨一口就下了田,独自坐在田埂上抽起烟来,另一只手捣弄着电瓶、头灯、鱼网之类的东西,总之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在偷懒的那回事。这几天都被快立秋的光景搞得不是滋味,每晚惹了一身骚到家,既不想洗澡也不想换衣服倒头便睡。田里的泥鳅被他捞得越来越少,他却越来越亢奋,知道自己遇到了某种瓶颈,是时候有一些改变了。他总是这么想。
他用心松了口气将揉得不成样的烟屁股弹进了水里,形成了一道华丽的抛物线,留了几点火星在空中。天边的太阳几乎只剩一道红光,把水面泛得耀眼。这时候他的双脚已经陷到了泥里,刚撩起来的裤脚又掉了下去,一股湿气沿着大腿传了上来。虽然说是动手脚的活,却需要很长一些时间来进入工作状态,现在他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调整状态,那种他自以为存在的专注会给自己带来效率,谁愿意承认呢?晃悠了大半个小时鱼网里只有几根小得快从网眼里钻出去鱼鳅,他俨然失望透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一个草垛上发起呆来,试图想出什么办法来扭转当前这种倒霉的状态。不一会儿草垛面前就躺了好几个烟屁股。
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他收拾起鱼网的电线回了家,女人已经睡了,这夜安静得能听到门口狗轻微的呼吸声。桌上有一只斗碗倒扣着,他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揭开斗碗吃起下面的面条来。
这时公鸡开始打第一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