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LI

  • 数字音乐
  • 双河镇往事
  • 骑行记
  • Hackrous
关于 Copyright © 2009 twitter email feed
双河镇往事 · 小说

环游记

小说 · 2012-12-29

一个星期天早上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他一开头就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回答得心不在焉。说实话一直以来我对父亲没多少好感,正是因为我觉得我的童年活在他的谎言中,同时我认为母亲也在这种阴影下饱受煎熬。他已经有快一年没往家里打电话了,而上一次电话也只有仅仅五分钟。母亲和我心里清楚的知道,我已经失去了这个父亲,就像他不存在一样。八年前他找到一份新的工作,但从来不告诉母亲具体是做什么的,每次也都语焉不详,我对此很愤恼。

他突然提到一个问题,说“你的户照已经办好了吧?”我说是的,我本打算去年和女朋友去日本玩所以办了个户照,但后来我们都对日本没了兴趣,于那户照就成了某种摆设。他又问“户照在家吧?”我说“在的,不过户照上的照片很丑,可能谁也不会认为照片和我是同一个人”。“这正好……”,我确实听到他说了这么奇怪的一句。“什么?”我问。“哦,没什么,如果那样的话,我们重新去办一张好了。”我对他奇怪的话越来越不解了。

“我正好要去出差,想不想跟我出趟国,关于我的工作,平时做什么。我想都在路上告诉你。”说实话我对他的工作已经没多大兴趣了,但是出国这件事还是太突然,尤其是发生在他身上。我说“好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辞职后我在家已经呆了快半年,整天无所事是。

第二个星期三,父亲回家了,然后他和母亲说了一些话,然后就带我走了。后来我问母亲,他说了些什么,母亲说这已经不必要了,你活着回来了就是好事,其它都不重要了。

我们从机场直接出发,去哪个国家我也不知道,父亲一直没说。到机场前父亲塞给我一本户照,说这个借给你暂时用一下。我打开看了一下,照片是我的,但姓名和其它信息全是错的,我惊讶地转身看他,他并不准备回答我,说了一句“靠这个,可以省下很大一笔费用。”“哦……”,我猜测可能是他用这个户照来报销了我旅途中所有的交通和住宿费吧,不管这么多了,事实证明用这本户照特别顺利,反而我觉得如果用我自己那本可能光是那照片就得惹来很多麻烦。

在飞机上我睡了一觉,醒来时飞机已经在降落了。父亲带着我去事先他订好的酒店住了一晚,酒店的房间有点阴暗,里面的装饰极其复杂,墙上有几幅电视里看到的那种金色边框框起来的油画,书桌和柜子也是雕了奇怪的图案和形状。在所有家具中间突兀地放了一个保险柜,真奇怪现在酒店还提供保险柜,这得有多么变态的房客才需要呀?睡觉前,父亲说他得拿点美元,说在这里人民币都不好使。他走到保险柜面前,开始转动密码。还小声念着数字,尽管很小声但我听得很清楚。“3141592653”,这正是圆周率前几位,比大家通常记住的3.1415926多了两位。这可能是在我记忆里唯一和他能扯上联系的事情了,小时候父亲教我背圆周率,背到了后面好多位,3.1415926535897922384626……但我说作业里只需要记住3.1415926就行了,所以不愿意陪他折腾,他说那多背两位总是好的。于是提起派,我意识里总比别人的多两位。他拿出了一叠钱,说实话看起来非常多,虽然我对纸币的厚度没有太多概念,但我知道他手上真的不会太少。他递了一小叠给我,让我装到钱夹里,接下来可能会用得着。

第二天醒来时,父亲并没有在房间里,我并没有去多想,比如他是不是消失了,或者昨晚他递了一笔钱给我后今天就离开我了之类的。因为时差的原因,我睡得头大,醒来时就像收尸体一样躺在那里发呆,直到他回来。他说我们得去坐火车。

我们坐一辆他租来的车上,在车上我才来得及四处打望我到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感觉这国家不是什么值得旅游的地方,空气干燥,天空中弥漫着尘土,有点像中国的西北。到火车站后,父亲说他去买票,让我去火车站的超市里买点零食饮料什么的,因为我们要坐六个小时的火车。“接下来我们要中转的地方还有点多嘞!呆会儿我们在这里汇合。”他说出这话后,脸上露出了一种很期待我反应的表情。我看了看这个奇怪的露天火车站,他已经消失在一群裹着头巾的人群中了。到了超市,我被这里的价格着实吓了一跳,心想人民币在这里确实不好使。每件商品上面都有两个票价,上面的是美元,下面的是人民币,一瓶可乐1美元,人民币确要100元。我边走边看我想要的东西,一边嘀咕着价格太贵了,就这么一直嘀咕着。结果收银员会中文,他说“你们这些中国人就知道嚷嚷。”我看了他一眼,戴了个眼镜,一幅不屑的眼神看着我。“我是嚷嚷了,可是我在对自己嚷嚷,我有在你超市门口对着大街大喊到这里价格贵,别来买么?”他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埋头下去但又不知道做什么,就敲打着收银机上的数字键盘。

铁轨就这样铺在路上,大家都往死里挤,挤上后我发现这火车外面像火车,里面却像公交,公交车上那样的塑料椅子背靠着车窗排列。我们找两个位子坐下,父亲说这个火车是私营的,缺乏管理,所以是这样的。这一带比较混乱,政府不愿意修铁路,于是承包给私人来修。当他说出“混乱”两个字就够我消化一会儿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说“不用担心,这趟火车我坐了八年,从来没有事……”他开始讲他工作的事了,“我每个月会来这边一趟,专门给公司送口头消息,就是那种把消息当面告诉收信人,某些消息你并不能指望Email和电话,必须得让记忆力好的人亲自走一趟……”是的父亲记忆力非常好,所以他才能记住派的后面一百多位,但我记忆力超差,事实证明也如此,所以他才不想浪费时间让我去记一些“没用的东西”了。“这一趟并不简单,需要先飞到这里,然后坐六个小时(如果运气不好可能要坐九个小时,甚至有一次我坐了二十几个小时,但只有那一次)火车然后乘这家火车公司的私人客机到另一个地方,把消息传达给特定分公司的某个人,在那里呆七个月后经过相同的方式回去……”

渐渐地我开始知道了他的一些工作性质,虽然也有一些问题,但我已经无心去打听,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坐六个小时的公交车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我拿出为旅行准备的相机,开始 拍窗外的风景,说是风景其实全是不见一草一木的戈壁,但有些孤立在戈壁上的巨石形状都很漂亮,我不停地拍不停地拍。突然有一个镜头出现在我眼前,很像美国拱门国家公园里的拱门,就是经常在电脑桌面上见到的那个沙岩拱门。这简直神奇至极,我赶紧把这一系列拍下来。透过镜头,我还能看到前方有很多游人拍照纪念,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似乎还看到了和我几个大学同学长得很像的人在那里合影。哼,有那么点旅行的味道了。

火车居然停在了一个机场边上,我们在机场大门坐了下来,我看里面虽然很大,但地上全是土,就像正在施工的公路,还没来得及铺上水泥。父亲找对面一个长得很帅的人男人买了两张机票,说是这里机票只能向这些人买,我问他多少钱,他说大约400块人民币一张。当飞机开过来接客人时,我还真被它的样子吓到了,机身已经明显很多破损,上面的标识也掉漆得只剩下两个残缺的字母。心想只要上面座位别像公交就行了,结果还真不是,座位排得很密集,有点像大巴,前面只有一个网袋让人放点小东西,没有餐桌板,当然也不可能有空姐给你倒水送食物了。

真他妈见鬼,我开始有点抵触了,这什么破环球旅行,还不如坐老家三轮车在城区逛一圈。

飞机要快降落前,父亲把我拉到飞机上的洗手间——这飞机上还有洗手间,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他说:“公司认为我犯了一些错误,可能我不能跟你回家……”,我说“什么?”我差点当着他面火起来,觉得这事情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接下来你的话你要记清楚。你呆会继续坐这飞机返航,在机场门口还是找之前那个人买张火车票,到火车站后之前送我们的去火车站的人会来接你,他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你跟着他到我们住的酒店,那个保险柜你还知道吧?”我点了点头,“你背上里面的登山包,里面是我这几年存下的一些钱和一个日记本,日记本里面有你一切问题的答案。除了登山包以外其它任何东西也不要拿,我那个朋友会送你去回国的机场。这些年我有很多话要给你说,但是这些机会对我来说太过于奢侈了。”我的心开始有点抽搐,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拥抱了一下他,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接下来的事,只有你一个人来面对了,勇敢些。”

飞机降落后,我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手里捏着他给我的回程票。父亲下飞机时回头望了我一眼,对我笑了一笑。我透过机窗,看到有两个黑衣男人来把他接走,显然父亲是被拽着走的。我拿出相机透过模糊的机窗拍下了父亲的背景,这是我拥有他的唯一一张照片。

磨坊

小说 · 2012-07-20

这可能只是故事的一些小片段,我本希望能够把整个磨坊里的故事都和盘拕出。但有些人我总不愿意去回想起,难免会牵扯到更多的人。今天一大早,如同往常一样,我打开门,切面板上依然有一些屁股印,在那层薄薄的面板中间显得格外刺眼。一开门那一霎那,千百回场景开始周旋,我到底捡哪一个剧情去好生遐想那抑制不住的激情场面呢?隔壁酒厂高粱发酵的味道夹杂着潮湿的面粉弥漫在空中,随着气流冲进我的鼻子里。磨坊主人和给不起工钱的女人们每天晚上就在这面板上云雨连连,当然这一切都是我想出来的场景,只亲眼见过一回,我更愿意住在家里,所以不想在磨坊守夜,于是把我和这个面板上的屁股印隔了很远。

孤独的磨坊像一个什么呢?日复一日地工作着,作为它一个小工人的我也一样,我居然找不出一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这一切,可能太过于悲哀了吧,或者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磨坊工人。每天各式各样的人,乡下妇女总占大多数,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做挂面这活本应该就是女人们干的,哪怕是挑麦子这种粗活也与男人们没半点干系。我自小讨厌挂面这东西,认为它本只是懒人吃的食物,节省了女人们做晚餐的时间,却少了多了乐趣?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不吃挂面。却我的大部分人生和它脱不了关系,每天看着一担一担的麦子变面了面粉,变成了面团,变成了面条,最后被晒干后切成尺见长的干面。这便是我工作的全部,也是我工作的大部分。你会感到厌倦和枯燥么?

磨坊主人——也即是我的老板——他只有在晚上收工时才会来磨坊做点事,准确来说是找点事情做。将所有收到的加工费除掉预先计算好的日开支,其余地全拿去给各种女人。当然是那些满足了他生理和心理上需要的女人们。老板是一个过度放纵的人,却总有自己的底线。

到了中午,磨坊外面的院子里雪白的一片,太阳下待晒干的面条散发出淡淡的麦香,这种味道虽然不怎么讨巧却显得异常让人沉醉。世界上只有两种味道能够给我这样的感受,一种是才被切面机切出来的面条,一种是榨油时油菜籽被滚烫的榨油机碾碎时的醉人油香。面条就像瀑布一样,笔直地垂在面架下,面梢再长那么几厘米就可以触到地面上的野草。或者说这些茂密的野草正是被磨坊而生,哪怕是断掉的面条落在地上,轻轻捡起来放到簸箕里单独装起来便好。

金发女郎乐队

小说 · 2012-07-20

突然有一天,楼下的人跑了上来,敲响了所有房间的门。我们都听到了,当然除了一个人外,他跑去应门。一个瘦高的老头站在了门前,张着一口黑黄的牙向里面打望,对着所有人都笑了一下。屋里的人正在排练,都不张理他,还是专心干着自己的事情,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如此具大的声响还是让其中一个人很不舒服,她放下手上的鼓棒,不一会儿就冲到了门口,瞪了那老头一眼。她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瞪着他,好像能瞪死他一样。

墙上挂着一幅日本的浮世绘,旁边是一张刺眼的某部万人电影的截图——用普通的打印纸打印的,能清晰地看到颜料的不均匀。这时所有人都停下来了,就像喧嚣了几个世纪后突然的宁静。每个人都不说话,吉他手仔细地用手指在乐谱上比划。

故事五

小说 · 2012-07-19

事情大致是这样,五年前她和我说等我结婚了后就回去找她,她会把过十年里我写给她的信全部还给我,是的,全部还给我。结果在上个月的一个星期天,具体是哪一天我想不起来了,只知道是星期天,因为当天我在楼下超市买了瓶水后就一直呆在屋里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出去过,然后给校长打了个电话,请了两天病假。校长问我病得严重不,我说还行,就是不想起床,像一个精神病躺在床上就满足了。校长在电话的那一头说过几天来看我,我以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谢绝了。后来他只好说让我好好休息,会安排好代课老师。最后还不忘了提醒说下个星期一定要来去办公室找他,他有一些事情想搞明白。我挂了电话,开始读信,一封一封地读。我很快地扫过每一页纸,主要是想找出一些非我写的东西,因为我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的信都翻完了也没找到我的答案,直到最后我去找了个厚纸袋把这些被保存得很完好的信纸收起来后准备扔掉包裹袋时才发现快递单上的字迹显然不是她的留下的。我在手机里拨了一下上面的电话号码,不一会儿这个“陌生人”接了电话,声音很熟悉但不是她的。我去一次她家里作客,所以我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她姐的声音。

再后来我就明白为什么是由她姐给我寄的包裹了。她姐说给我手机发了条新闻链接,让我自己上网看看。我直接在手机上打开它,新闻标题映入眼帘的那一瞬间,我头脑一热,所有字都变得模糊。

两出租车相撞,其中一位乘客因出血过多当即死亡

本报社讯 2006年2月30日,东二环路上两出租车在十字路相撞,一辆直冲进人行护栏,另一辆在在拐弯过程中受到极大冲撞,一后座女乘客头部受到副驾驶座后液晶电视强烈撞击,大量出血,救护车赶到时已停止呼吸。相关部门正在讨论撤消出租车广告电视设备的可行性。

养鱼的人

小说 · 2011-07-07

睡了很短的一觉,醒来后的哑巴感觉彻底的绝望,内心深处就像是找不到任何支点来维持自己那几乎快破碎的灵魂。大半夜醒来没有人在身边,也没有丁点事等着自己去做,这便是上苍给他开的玩笑了,而且这种纠缠伴随了他几十年,难寻解脱。他企图找一些事情来缓减这黑夜带来了魔咒,让自己那颗心为了某些意义学会安宁。想起了鱼塘,他漫步在月光下的小径上,布鞋摩挲着过江藤发出清脆的声音。池水在皎洁月光下显得如此的安详,这正是哑巴想寻找的东西。偶尔有一两只鱼浮出水面,摆几次尾巴后又蹿了回去吐出几个水气泡,气泡破裂的声音有点喑哑,似乎还带有那么点不甘。

他坐进茅屋,点亮了蜡烛,看着镂空窗外的水面发呆,烛光在他脸上来回游动。靠窗的小方桌上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鱼网、鱼铒之类的家什,前面的那条长凳楔子都已经松落,快要承受不住哑巴的重量,嘎吱作响。

显然哑巴是在想念一个人,眼角闪过一丝阴霾,他的脸色在变暗的烛光下特别可怖,局促不安。

早起的人

小说 · 2011-07-02

约摸四点哑巴便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摸进厨房,看着灶门里的火苗霹雳啪啦作响,哑巴似乎乐在其中,机械般地往灶里塞柴禾。略带一点漫无目的的循环,即使他动作放得很轻,依然能听到侧屋里二哥在床上翻身的声音。火红的灶门外,哑巴耷拉着脸,眼神里的忧郁在火光里若隐若现,左眼被几年都没剪过的头发挡住了大部分,一根根分明的血丝仿佛在眼白里游动,和着麦杆燃烧的声音被赋予了节奏。几点火星偶尔打在他粗糙的脸上,惊不起一丝反应。

他是上个月底被二哥叫回来的,二嫂临产,让他回去帮忙照看圈里的几头猪和池塘里的鱼苗。他二话没说关了磨坊的门便回来了,这种情况以往时常发生,要么是母猪生仔或番茄熟了需要人守夜,要么是农忙需要个人搭把手。

锅里的红苕扑扑作响,再一会儿他提了两桶出门,跨过矮篱笆,拧开猪圈的电灯。猪听到瓜瓢打在石槽上的声音立马起了身,好似哑巴脚扫过篱笆时就已经作好准备只待这最后的确认。最小的那只昨晚显然是被欺负了,肚皮朝墙躺在了下水板上,不要脸地赌气不想起来。哑巴把猪苕一鼓脑儿倒进了槽里转身离开,留着那颗十五瓦的白炽灯照着猪圈里还没被扫走的萝卜叶子。

 

黄色笔记本,第五个真实的故事

小说 · 2011-07-01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当然我再一次强调并不只是想说明故事的人物值得读这个故事的您同情,而是它的讲述者作了很大的决心才愿意将它和盘托出,否则我们永远也别想听到关于它的只言片语。

这是一个带有那么点桃花源味道的故事,当然从香格里拉机场修起后人们便不再相信世外桃源这一说了,只是人们内心对这种宁静,别无外物世界的向往从未停止过。

这是一个带有点暴力的故事,当然它无关生死,亦无关残忍,只是我们为了达到内心的这种宁静总不得不放弃一些,再收获一些,其中不乏生命。

这是一个有那么点乌托邦特色的故事,当然这里的世界并非从无到有,而是一直存在,或许是为了这种存在,人们已经忘记了它最初始的状态了吧。

这是一个让你寝食难安的故事,当然它并不跌宕起伏,而是总有那么个抑或美好抑或丑陋的结局在等着您,(作为这个故事的倾听者)您肯定迫切想知道答案,但作者偏不告诉你。

这是一个不存在的故事。

 

黄色笔记本,第二个真实的故事

小说 · 2011-06-25

在我25岁生日那天,妈妈像往年一样很早便把我叫醒。递给我一个信封。在看寄信人笔迹时不小心瞥了一眼邮戳,信应该是一个月前就寄到家里了。就在我折信封那当儿,留意到信封背面的名字,落的是我前女友的昵称。我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要把这信封拖到现在才给我了,心想准是我女朋友给我的生日礼物(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一年多了),只是疑惑为什么这次春节依然没带她回家。

这是一个很有份量的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一个笔记本。我很淡定地哼一声,是以前写给女友的一整本情书,还附带了一张看样子像是英国的明信片。明信片除了收信人地址及姓名和一小句平实的祝福语外没有任何印迹,她显然是在英国就写好却回国才寄给我的。我打开笔记本(你也许会认为此时我必定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静,但是只)随便翻到某一页读了起来,是一首肉麻的诗,再后面是一篇有一万多字的长信(因为这篇长信我们曾经吵过两天架),我直接翻到了长信最后一段话,那是我非常熟悉的。最后面有一段她的小字,写道“也许一年后你再读到这段话时就不这么想了。”

这时我才真的久久难以平静了,原来这一切她早就预料到了,或者说是一个后知的安排。窗外堆积着越来越多的人声,赶集的车一辆辆开过,阳光从朝东的窗户里照进来,打在纸上,一股略带点不安的怒火油然而生。这封信是公然的挑衅,我索性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收到你的信了。”

之前我还在担心她是否已换电话号码,没响几声就接通了。“什么?”她仿佛又在耍她惯常的把戏,装无知。

“有笔记本那封信。”

“啊……那是我一年前寄给你的。”听到她这话后我便开始找各种借口挂电话,知道自己糗大了。走下楼想和母亲核实一下收信日期。

黄色笔记本,第一个真实的故事

小说 · 2011-06-24

两年前一次去北京,和一个朋友的朋友吃饭,席间她侃侃而谈,天马行空。其间讲到她和一个出租车司机的故事,当时我甚觉启示所以在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那时她刚到北京,因为爱闲聊认识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小伙子,觉得他人还不错就是有点阴里怪气,只是时间一久便习惯了。那出租车司机几乎每天给她发短信,当然偶尔也打电话(只是得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那短讯的内容和频率明显是典型暧昧的产物。我这朋友的朋友当然明白那出租车司机的意图,时不时搭理一下。(据说女人比男人更容易寂寞)她偶尔也会非常积极地和出租车司机聊一些比较深刻的话题,以在精神上找到一些能量来缓减生理上的空虚。男人有一个习惯,每天总要留一条她的短信不回复,一般到第二天(大多是早上)会回复一条,“手机没电了”云云的借口。当然你可以说这是一种将暧昧关系持续下去的聪明策略。这种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她也越来越发现其中的蹊跷,觉得那出租车司机应该有妻子至少有女朋友的,于是干脆地发了条短信想探个底。“如果你有男朋友就请别来招惹我。”我这朋友的朋友真是这么直截了当,一针见血。(注:请相信我,我是一字不漏地将原话写了上来。)

故事讲到这里嘎然而止,后面的结局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点透了我们那位共同的朋友,他此时正在和一个女人玩着某种所谓暧昧的游戏。这种暧昧远不止我们目前所能看到的那些,我们所有人都相信这里还有一层更深的纠葛。她告诫我们这位共同的朋友说“绝不要和已婚或恋爱中的异性玩所谓的暧昧把戏,那是绝对要你性命的。”我朋友觉得她有点言过于实,危言耸听了。她又补充道“如果整个事情终无结果你将一无所有,她或他却将恢复之前的生活,你只会落得一个伤痕累累的下场。”

她讲的故事虽然结束,但我想讲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饭后我们决定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好生聊聊,一不小心就转到了某个偏僻的胡同。她凑到了我的耳边说:“前几天做了人流,是我和那出租车司机的”。

堕胎

小说 · 2011-06-21

某一天早上,她被一群人带走之后,我再也没有心神安宁过,这显然符合逻辑,只是我那坚韧的劲有点懈怠了,并且不安起来。后来隔壁的邻居冲进我的房门,想打听一些事情,他口头上至少是这么说的,我发现他不过是出于好奇,想知道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表示无可奉告,他失落地离开,并且脸上带有一丝丝轻蔑。门口的蜂窝媒炉烧得正旺,淡蓝色的火苗(或者是其它颜色,但依旧)沿着锅底向外肆虐着,让人依稀听到炉桶里向下掉的媒渣的声响。锅盖上冒着薄雾,女人还没待水煮沸就被一群无法无天的人拖走了,谁在这时都觉得有点不可理喻。当然,此时此刻,任何道理和法制都显得是如此愚蠢、滑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一会儿,楼下就聚焦了好几十来人,再后来绝对有一百多。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费劲地向上张望,寄期寻找到点蛛丝马迹,并非不愿配合而是我已疲惫。女人会回来了,我暗地里安慰自己,有那么一当儿我差点向楼下说出声来。哦,多么有惊无险。几个小贩在人群中兜售起汽水,有橘子味、苹果味、菠萝味,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味道,可能我这一辈子也别想尝到哪怕一口。楼下开始变得嘈杂不堪,几个牙齿黄得恶心的老太太坐在长条凳上织起了毛衣,也不忘记窃窃私语。可想而知,世界变得多糟。村长来后,所有的人都自觉散去,包括那两个黄牙老太婆。

« Previous
Nex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