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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河镇往事 · 小说

出轨(壹,未完成)

小说 · 2010-12-07

徐韦从洗手间回到座位上,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那个男人,穿着灰呢子衬衫,从上火车开始这人的视线就好像没离开过桌上那瓶矿泉水,从瓶盖到瓶身上的商标。徐韦似乎放松了许多,“我刚才在洗手间里手淫了!”。在说出前半句时故意压低了嗓门,话音刚落到第二个手字时环顾了四周并没有一个人听见,便略带成就感地提高的嗓门。“哦,”我还没准备说下一句话,他就插了一句“真有那么一当儿怎么也出不来,这火车摇摇晃晃地把我憋得紧呀”!“去你妈的。”我还惦记着论文的事,虽然已经把稿子给导师了,但心里始终放不下什么。两个小时挤出来的一篇狗屁文章就把大学四年总结了,我怎么也不相信自己。

“还在想论文的事呀?”徐韦明显看出了我的心思,“要不进去开一枪?”

“去就去,谁他妈五分钟出来是龟儿子。”这时我已经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了,一个奇怪但很模糊的念头从车边闪过。我回到了座位,“谁他妈和你去一个地方”。我瞧了瞧车厢的另一头,厕所的指示灯是暗的,暗得就像蒙了几千年的灰尘。没日没夜地闪,那股新鲜劲儿早落在了成都到兰州的某个中转站上。不过它却要庆幸自己不用忍受那些将长途的怨气只能发在厕所门上的旅客。灯的使命不是一开一闭么。我费了些力气才把洗手间的铁门拉开,并使劲往窗外靠,以便给门留出空间来关上,刚拉开拉链。我回头检查了一下门已经反锁。狭小的空间已经给我准备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支点,疑虑了半响,我望了望窗外,满目的戈壁,想起了电视里的情景,看了看天花板,应该没有什么针孔摄像头之类的吧?即使有,我低下了头,只要脸别被拍到就好了。

我回去时,徐韦一脸忧愁。“给你妈打电话了?”他没有回答那答案便是肯定的了,“给她说了?”此时我内心不知是源于好奇还是因为想知道结果后羞辱他一番,迫不急待地把脸挨了过去,并故意减小的声音,表示我已经准备好听答案了,“她说什么了?”

“她说‘哦’”。

“什么?”其实我听清楚了,只是很不满意这样的答案,骨子里认为当一个母亲知道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是个背达尔文主义的同性恋时,反应需要更劲爆一些的。

“她就说了一个‘哦’字,问我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其实我之前准备的所有台词都因她这样冷漠的反应,没了立场,所以只好说没了。”

“谁先挂电话?”我总希望还能挖出更多的料来。

“这有区别么?”

我知道他是故意想套我,“当然有区别啰!如果她先挂说明她已经开始怕你了,在还想好怎么面对你之前断掉任何联系对大家都有好处;如果她在等你挂线,说明她还没有想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希望你还可以给她更多一些线索。”

徐韦不屑地给了我一双白眼,“那是先挂好呢,还是后挂好?”

“当然是先挂好啰,说明她这时已经有开始有准备了,或者之前就对这种事情有所了解。如果她后挂,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来面对你。”我很嘴贱地加了一个问题“你家里不会有哪个亲戚也是同性恋吧?”

他本已经快说出来,又把快挤出嘴半个字的话收了回去,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才说“应该没有吧……我觉得应该没有,难道这和基因有关系?”

“谁他妈都知道你是因为班上来的那个新生,我是说如果你亲戚谁也是的话,那你母亲肯定就已经有了一些思想储备在那里,只是没想到自己儿子也是吧。”我并不想把这个问题复杂化了,说“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人嘴巴贱,乱弹琴而已,别当真哈!”最后还故意把语气装得比较客气一点,少了些挑衅。再说了我这最好的哥们儿看破了红尘多多少少和我自己也有些关系,说不定下个月大家各奔东西后再也不联系了,那就亏大了。

手机突然响了,还没拿出来就说“肯定是丫头打来的,我去后面接个电话。”回来后我看他还是有点难过,专注地看着窗外的电线,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时心呆在哪个角落。我从未试图去改变他对这一切的看法,也无心过问他那些伤心往事,更不用说拿我自己那些乱事来证明我所谓的生存状态是多么多么优越。用了很久我终于释然,生活和生存最大的差异便是前者要背负的责任和压力要大得多。不经意间,那种由不得你丝毫挣扎的无形脚拷便让你耽溺于现有的状态和环境,无法挪动半步。我总以为徐韦如果真需要我时,他一定会给我说的,长期以往我只需要在他心目中成为那个随时为他准备着的知已。我或许已经了解了他,但并不愿意对这种了解妄自评头论足,那对我来说便会让我们失去仅有的自由空间。我是相信着一种可能的,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属于什么,也无所谓在世界上能否找到一个约定俗成的圈套来把自己定义。但我们终究还是孩子,无论内容多么坚强总放弃不了对过往错误的偏执。

“我好害怕。”他突然打断了我,我此刻的目光远在窗外的戈壁,却不想回过神来,一只毛驴矫情地啃着什么,因为地上什么也没有,除了骆驼刺还是骆驼刺,它那方形的脸和灰不溜秋的地面形成了突出的对比,越来越少的绿色,越来越多的冰凉。它真的能感受到的,像戈壁上的天空一样忧愁,尽管没有云朵,尽管干净得不见一只飞鸟,这种漠然好可怕,感觉把整个身体都包围了,你从未想过要挣脱,那种没有束缚的束缚感让你无所谓挣脱了。我想起了新疆的那些劳改犯们,茫茫大漠,任凭你天大的胆也无法去奢望越狱的那一档子事,这种恶劣和无助唯一的反应便是内心压抑地哭上几声。当发现这种反抗不旦徒劳,而且还让自己瞧起来是如此卑微时,连这仅有的投降权力消释了,就像一滴水珠,不管多么缓慢的下落,一旦掉进沙漠便失去了任何价值,无论你自以为这种介入变得是多么的无私与慷慨。这次毫无计划的毕业旅行,我总想能在碌碌无为的四年后寻找到一些灵气。我假想的这种灵气也许能脱离于肉体,那些形式主义上的悖论。虽然这次旅行是我主导,来敦煌也是我提出来的,徐韦碰巧想回避一段时间,便与我一起坐进了北上兰州的绿皮火车。他这种表现出来的默契或多或少让我一直以来良心上的不安稍微得到一些缓冲,却无法根除我所顾虑的种种问题。我一直觊觎着像杰克凯鲁亚克那样能将青春残留的所有荷尔蒙都释放在路上。我们的确做到了一些,和被老板强奸后不得不回老家的打工女聊天,徐韦天生的那份悲天悯人的情怀让他能瞬间获得所有落迫者的好感,与他敞开心扉,无所不言。我成了一个默默无为的第三者,经常被他和他那滔滔不绝的陌路知己夹在中间,我却是多么享受这种过程。无心高处去打量他们的人生,也无心将自己分享。这是多么的自私和卑鄙,就像毒一般让我摆脱不了。

“害怕……是的,或许我们可以在下一站下车。”这显然不是出于哪怕有一丝为他考虑的成分,我开始厌倦了多达十个小时的火车,坐在固定的位置,看着变化式微的戈壁,能有一群绵羊就好了。

“可以多呆几天!”

“嗯,或者我们打个赌,如果你妈妈三天之内给你打电话我们就在下一站——不管是什么少数民族的自治县,不管是在那座雪山的脚下——呆上一个星期?”我无法掩饰自己厌恶铁轨的心机,我刚说出口便后悔了,我好像希望他妈妈永远也不回电话似的,然后就可以和这个永远没想过和他发生点肉体关系的朋友一直耗下去。

“哦。”他的语气很勉强。

恶之歌

小说 · 2010-11-24

好像村上春树很喜欢披头士。我怎么想起这个人?至今只翻过他一本小说,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还只是为了想看做爱的情节。一张翻唱披头士歌曲的合集正拼了命地从前几天才买的那两个书架音箱里挤出来。下班回家在公交车上,我突然发现在披头士的专辑里也有列侬在后来他个人专辑里那歇斯底里般的叫声,大野洋子和他为了维护一种与自己毫无鸟关系的权力,脱光了躲到浴缸里。世界再也有没比披头士更妙的音乐了。我想去买瓶打火机汽油,因为我太喜欢那个差点没过安检的打火机了。黄颜色。这世界上还有什么颜色比黄色更惊艳呢?哦,我感觉喜欢黄颜色的都他妈的同性恋。那我是同性恋么?谁也不知道。前几天我突然想到,我他妈的可能一辈子也没了理由和机会变弯了,我他妈的讨厌男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如果对生活还缺少那么点起码的细心,谁又指望你做出漂亮的工作?我他妈的怎么像个老板似的。这一切又关我鸟事。换作任何一个人。昨晚,看来是真的落寞得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了,对着一堆空气打飞机。几天前,给妹妹打电话时,她说你去鸡店吧。听到这话后,我差点想把手机扔掉。就像是她看出了我心里仅有的那么点肮脏的思想。看来我真是吸得太猛了,说话也语无伦次。哦,语无伦次,什么时候跳出来的破成语。我他妈的就不会一个成语。难道真是抽出来的效果?看着你吧。没有谁愿意为了个破理想,走这么远。没有一个朋友,却只剩下表面上的关系。我真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然后烂在里面,谁也别管我,再说谁他妈的有心思来管你。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只想吃点什么,结果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剩下几瓶破啤酒。我讨厌这里的啤酒,我讨厌这里的饭,我讨厌这里的公交,我讨厌这里的马路,我讨厌这里的超市,我讨厌这里的芬达要卖两块五,我讨厌这里他妈的一切。起得太早,外面几根掉完了叶子的树还沉在一片薄雾里。我真想回乡下,在山上修个破房在里面烂掉。吃什么?很久以前就想到了,或者干脆造条船一辈子烂在河上。每天就吃烤鱼。据说这味道很不赖。冬天就吃点干鱼片,一样过日子。我后来想了想,还是不要回乡下,还是去一个谁他妈都不认识我的地方,烂在那里。谁他妈的也别来影响我,我也不去影响谁。别像梭罗那样还假惺惺地算计买几颗盐巴也要记上一帐。万一钓鱼钓出精神病来怎么办,乡下是没有精神病院的。我他妈的还没见过精神病院。我在想,如果,真的是如果,精神病院包吃包住那应该还不错。但是精神病院里总有清醒的人,我还是不要受管束好些。每天晚上要面对山里豹子和烂蛐蛐鬼哭狼嚎。看了一部叫什么君子协定的老电影,哦,这世界上真存在君子,我他妈的真不信。真的,连我妈也不会信。我喜欢老电影,直到前几日才知道原因。老电影只会放老音乐。复古?怀旧?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千万别和我扯上什么关系。我真看不懂乔伊斯的书,一句都他妈的看不懂。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坚持想看完他所有的书。真的,他的书不多。我也看不了普鲁斯特那些总他妈的一句一句的妈妈吻我的小屁孩子般的思想,就像自己他妈的一辈子是喝牛奶长大的一样,全身奶气。别这么装,好吗?晚上风吹得大,把破房吹到了河对面的山上。我只好把他们都捡回来重新盖上。我还能怎样?下山去?休想。这么晚还有人骑着辆烂摩托车像要死了一样从山路上经过。 我他妈的真想一口气将河水全吐在丫身上。上周末回家经过一家书店,我想去买乔伊斯的那本都柏林人,不对,好像是要买尤里西斯,好像还是都柏林人。我费了很大劲把这四个字——对的我想不起来到底是想买哪本,因为这两本书都是四个字——咬清楚,然后吐给那个可能会愿意帮我找这书的女人。我还来不及说出最后一个字,到底是斯还是人,那女人就很干脆地告诉我说没有。我说是乔伊斯的。我生怕自己不标准的普通话,这些杭州人听不懂。她问我什么的。我又重复了一遍。村上春树把性爱写得太烂,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做爱真他妈的像他写的那么回事。我不喜欢听到谁他妈的整天在我耳边念。念一些自以为了不起的话,感觉全世界都是她妈的了。全世界的男人都围着她转了,我真受不了,我真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听了。你看见谁了么?我问她,她说我看了我自己。你她妈地去死吧。你就像影子,被哪个妖怪附身了。我真的想像阿姆一样把你打得稀巴烂。说谁谁婊子。我好像还是有些顾虑,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露西在天上,和钻石一起。有一次披头士的四个人去印度学冥想,我觉得就像找抽,估计觉得大麻抽得没什么感觉了,想换一种绿色又纯天然的办法来释放,结果什么也释放不出来。我看了一张照片,据说对着它看上几分钟,然后再看房间,那感觉就和抽了一样。我很小心又很仔细地照着做了,结果根本不是他妈的那回事。你看我逻辑多清楚。第二天早上,烂房子里什么也没有了,我跑下山,想找到什么可以吃或者可以干其它,反正能做点事情的东西。我想了很久,不知道去哪里搞。坐在山丘上,望着河对面的野枣树。太远了。太阳快被我看下山了,我意识到如果再不去搞点什么的话,又得到明天去了,我可不想每天都要为这样相同的事情伤脑筋。我真的不愿意动脑筋,我想什么事情都变得简单,或者干脆都给我摆在那里,我什么也不用去管,或者干脆什么也不需要我做,我就这样坐在这里,然后烂掉。还是火烧掉比较好,我不知道被那些蛆虫吃完是什么情形,杀了我吧。现在就烂掉好了,反正意义都一样,结局都一样,未来都一样,谁他妈的都一样。当我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等待烂掉时,却发现与等待随之而来的落寞简直想要了人的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找点事情来做。我真他妈的受够了。点烟时发现山顶的风比昨天小了很多,几乎可以不用手捂着便能点着。妹妹早上托人给我带口信说她下午会来看我,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丫还没来,我现在的确是很希望她立马出现在我面前,找个人说说话未尝不是好事。昨天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哦,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三点只是一个假设。我假设它是下午三点,或者应该更晚,往日里路边的山羊还在吃草,可当时山羊已经被牵走,只剩下那畜生拉的几颗屎零星地在草丛中若隐若现。一想到这里,潜意识的骚臭味顿时在我脑子里翻腾不迭。从西北回来,我开始讨厌羊肉,那可能是我吃过最骚的羊肉了。即使是村子里杀的羊肉根本不骚,但我也会莫名其妙地想到那里去,一时间胃口便所剩无几了。我常常为此伤神不已,以为从此失去了去尝试一种美味的权力,失望透了,我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对面山头上的夕阳红得耀眼,没有比这更美的太阳了。它是这么大,这么红。但我依然控制不住那张烂手去揉了揉眼睛,至少三天没洗过脸了吧,一不小心搓下好大一团眼屎。我太不想为此伤神了。干脆用那根唯一没有指甲的手指使足了劲,把两边眼角的屎抠了下来。以前某个时候看过好多电影,总有这么个场景,主人公突然睁开眼,发现这世界全变了,感觉整个世界就属于他丫一个人的一样。哦,我现在也他妈的有这种感觉了。或者是我他妈的犯贱,故意往那种意识上靠近,才有了相似的情景。山间偶尔几声鸟鸣让我毫无意识地瞥了眼那条唯一通往我小屋的山路,那丫头今天多半是要放我鸽子了。与其说我想和她说话,还不如想她带来的美味,我他妈的已经好几天没正常地吃过东西了,肚子一阵酸痛。就在那一瞬间,我下定决定不去想那档子事情,只怕会越来越难受。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等着、耗着、烂着。每每看到天边的云朵,我都会想到小学那篇叫火烧云的课文。似乎每一遍云朵都可以想象成那篇课文中提到的形状。只是我从来不知道真正的火烧云是什么。或者是那篇垃圾鸟课文根本就是在忽悠人,甚至连写那篇文章的人也不知道火烧云长什么鸟样,或者丫从来就没见过真正的云。哦,是的,这也说不定,只是在像我现在这样蛋疼地意淫罢了。现在无论如何分散注意力,肚子那片区域终究已经在抢占我的注意力,妹妹上个月来我这里时告诉我说,曾有几个我的初中同学来家里看望我,可是妈妈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讲,就说我已经回成都工作了。妹妹问我是否要找个时间回去一趟,妈妈挺想我的。其实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哭,只是总会去找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把这个话题插开,在我没想好如何去面对她时我真他妈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是谁他妈的又想去折腾这些事情呢,说是来这里放纵的,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他妈的又放纵了些什么,除了隔三差五地去河边钓钓鱼,但我现在对钓鱼感到莫名地恐惧。安静得就像一坨屎一样,我真不知道当水面平静时我还能把仅有的那么点注意力分散到哪个鸟地方去。现在一提到鱼我却更加恶心起来,我知道是自己不喜欢去折腾佐料,把鱼煮得就像屎一样难吃。可是连续几顿屎一样的鱼肉已经把我的心情搞得异常糟糙,也许是那种味觉已经定格了的缘故吧。就像羊肉一样,或许重要的不是肉本身而是记忆中的那种让人恶心得发指的味道而已。但我真的不愿意老去想这些浪费生命的事情啊。把烟屁股从嘴巴上拿下来弹掉后,我想起屋里的蜡烛快用完了,我甚至想考虑一下村长那个给我拉电缆的疯狂想法。我总想去拿大学里唯一学到的一个叫什么投入产出比的破理论来权衡这种可能会损人不利已的问题。我不相信拉上电缆后我会获得比以前更多的满足感,但事情往往重要的不在于斯,每个月一交的电费肯定会把我搞死。我不知道那张余额还挺多的银行卡被我扔到了哪个鸟地方,我身上的现金好像真不足一块,况且这破乡下能到哪去找个可以取钱的地方呀?一想到这里我就毫无顾忌地放弃了这个破念头,还是本本分分地等妹妹给我多带几根蜡烛来吧。丫头怎么还不来,我回到屋里真想找点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只要能吃的就行。在一片狼藉的床上慌乱地摸索,结果什么也没有,除了那张臭得恶心的床单。心灰意冷地坐在床上,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搁。我开始抠起脚指甲来,我也曾数次提醒自己去买把指甲刀。可是的确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去镇上了,我意识到还是得找个时间去一趟,至少把接下来两个月的吃喝解决掉。算了,我还是等丫头吧。夕阳最后一道余光在山顶上的树丛上泛着红晕,来不及回头想借着这白天最后的光亮打量一下屋子,把晚上可能会用到东西找出来,不然又得摸黑到深夜仅是为了找鞋子,不过我晚上能用到的也就真只有鞋子了。白天光着脚丫遍山跑,晚上洗脚却变成了一件必须要走的流程,我可不想把已经够脏的床单弄得更脏,丫头又要逼着我去洗。我太他妈地讨论洗衣服了,干净终究会弄脏,弄脏了终究还是要洗干净再穿上。这和吃饭的问题可完全是两码事。没人愿意为了个破哲学理论放弃吃饭,第欧根尼不会、萨特也不会,当然萨特除了吃饭外最重要的事情是泡马子。我一度时间是如此喜欢这个和卡西莫多差不多畸形的男人,这倒不是他的长相给了我良心上些许慰藉,只是他活得真够潇洒,这一点他又比不过卡夫卡,卡夫卡终究还算个悲剧人物,没参加过世界大战,没坐过牢,甚至可能没和女人上过床。或许吧,上帝并不是公平的,让萨特这厮捡了个便宜,让他遇到了波伏瓦。我看过波伏瓦的照片,不像萨特描述得那么迷人。或许萨特仅仅是个重口味的色狼,还怂恿波伏瓦给他找女人,我甚至无法相信波伏瓦有那个忍耐程度,至少我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但我几天前确实也曾尝试着去耐心理解他人,把内心早已控制不住的情绪压抑得密不透风。我突然摸到自己的脚心上起了个泡,但不能确定。我用指甲使劲把挤了挤,结果手指被挤出来的粘稠液体弄得很不自在。我真想把他妈的烂头砍下来噻进屁眼里。破头里的那些豆腐脑就像有电流经过,一阵阵的巨痛,撕心裂肺地想从那个屎一样的壳冲出来,然后流进山下的河里,想洗个干净。脑子里那些肮脏思想也随着河里被投放过量的肥料一起沉入河底,烂在水草的根里再也无法重见天日。水草慢慢从河底长起来,拼了命地想见到哪怕一缕阳光,就是为了那该死的光合作用,就像现在我不得不为接下来的狗苟蝇营般的日子费尽心机一般。我比他们更幸运些么。不见得。我们有太多的差异,而结局还不都他妈一样,在水里或者在土里慢慢烂掉,如果运气好变成了化石。一块臭石头,仅此而已。我真想知道我他妈的到此是为了哪一桩不要命的生意。只是不希望看着日子一天天地与我一样烂掉,浪费了美好光景。我喜欢这里的一切。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做了一个梦。让人几乎快要让我在梦里和夜里同时哭出来声来。我上小学一年级,当时见到了好多陌生而又曾经熟悉的面孔。我真想一人抽他们一计耳光,证明我真他妈的曾经存在过,我沉浸在这种遗失的美好之中,就像获得了至宝。看吧,有我喜欢的老师,有我喜欢得想要亲他们一口的女孩子,有我喜欢的一起打架却从来只会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孩子,有我喜欢的课桌,上面有一些铅笔刀划出的一条条横线。我的周围就像出现了幻景,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谁他妈的不想回到过去,当世界还没有变得这么糟的时候,看什么都他妈的顺眼。我真想把我的那个臭头从脖子上割下来噻进那个还没擦过的屁眼里,使劲往里噻,直能看清楚还有什么比这更肮脏的时候。有一天我和同学们一起顺着河流上游去偷农民山上的桃子,每人裤兜里都装了十多个还没长熟的桃子。随便找了几根水草把桃子上的毛擦了擦便吃起来。后来拉了大半个月的肚子。我再也不吃桃子,就像再也不回去一样。既然来到这里,我就真想做点事情来做,要么销声匿迹,要么从新来过。千万别以为我他妈的是个没事找抽的浪子。我是这样对村长说的,我本没必要对他说这些的,谁他妈的晓得,丫什么时候哪根筋搭错了把我赶出村子。一度时间我希望向他证明我留在这里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至少给他们守着这个山头。山上早没了兔子,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伯父曾经给我说过,他已经不再上山打野兔了,更想晚上呆在家里和那个漂亮的婆娘做做爱,喝喝酒什么的。只是最近几年他找到了新的夜生活,和哑巴去田里烧黄鳝。他是永远也不会带上我的。田里有蚂蝗,这些臭寄生虫太容易钻进人的脚掌心,在里面呆个十天半个月也很难被你发现。抓回来的黄鳝伯父是打死也不会吃的,他也不让小儿子吃,全拿到镇上去卖掉,他并不缺钱花,他在山上有一片橘子林,哦,就在我背后不远。这片果林每年能给他带来很多收入,这让别村的人眼红不已,他自己村里的人却从来不会有哪怕一点风凉话,他们都知道伯父为那片该死的林子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和他婆娘每次打架拼命都几乎是为了这片林子。小时候他一度是我最敬佩的人,至少比我那个对所有人都嬉皮笑脸的老爸强。可是今年伯父什么也不想干,他恨透了那片林子和日复一日的生活。他把所有的橘树全砍了,重装嫁接了新苗。这为伯父至少换来了两年的空闲时间。但伯父从来没上山来看过我,而我反倒不希望见到他,永远也不。我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我又想这个月丫头可能都不会来了,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想下山去找村长,表示接受他的友善提议。只是我真不想离开这床哪怕半步。让身上所有肥肉和臭脑花一起烂在一起,然后被苍蝇扑个干净再化成蛆。蛆倒是这世界上最省心的动物,这些让人恶心的家伙从来不用为下一顿担忧,蠕动不了几米就可以找到吃的,不是么?无处不在的肮脏,随之而来的便是恶臭的屎,人类的、动物的、植物的排泄物,甚至他们自己的。哪怕只有一丁点儿污迹他们便能生存。我至今无法理解的是当周围变得越来越肮脏时,身边的苍蝇却总处在一个可控的数量范围,这真的让我很苦恼。读大学时,我花了大量的时间泡在图书馆里仅仅是为了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想证明什么。哦,想证明什么连我他妈的自己也不清楚了。在过去的几年里我总想把这事情忘掉,但恶作剧如斯,你愈想忘掉某件事情时,印象却愈发深刻。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躲在学校厕所里吃冰激凌,我已经忘记为什么会在那么一个恶心的地方享受我的夏日降暑大餐了。但是我只想安静的享受这一切,小时候的确有某种强烈的诉求去独自一人面对整个世界。一个女同学发现了这一切,就像我内心所有的秘密都被人洞察了一般。唉,我真不想再提起此事,但让我他妈讨厌的是这记忆永远也无法被时间磨灭了。就像蛆化成苍蝇,苍蝇产下蛆这种循环永远也停不了一样。我唯一能做的是让这种循环变得慢一些再慢一些,甚至当一回想起时立马打断自己的思绪不再去想它。我真的不愿意再去想起,真的。除了波德莱尔外谁他妈的愿意去把这丑陋赞美,甚至不惜诗人笔下最华丽的辞藻。我可办不到,除一个又一个的他妈的。这月亮怎么还他妈的不出来,我望着天际那几颗从来没热闹过的星星。晚上我坐在田埂上乘凉,二伯割完明日的猪草从我身旁路过便顺势坐了下来,陪我聊了一会儿。我此刻俨然不在能够静下心来和人促膝长谈的状态,但一向健谈的二伯几乎挑起了我的兴奋点。他毫不掩饰地谈起他那失踪多年的女儿。我从来不想通过谈论别人的伤心事来让自己落寞的生活多一点色彩。既然二伯愿意并且还如此宽心的提起,我那郁积了多年的疑问便再一次浮出水面。但我并没有得到多少有价值的回答,因为二伯自己也不清楚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到屋子已经很晚了,我几乎是凭着脚摩擦路上野草的声响回到山上小屋里。艳阳暴晒一天后的山峦就像才从灶上取下的铁锅,余温就足以再炒一个菜出来。我把天窗打开依然于事无补。烦躁的一天让我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在那一当儿我企图找一个出口以让我更好的去回想这一天过去的事情。我试着去假想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唉,我他妈的什么时候也开始担心起以后的事情来了呢,这简直不像我的风格,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将会有多么严重,便不去想他,只想趁某个突如其来的瞬间,那个瞬间脑海一片空白,就像浮游在大海,我可以安心地睡去。第二天起床时我发现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也从来没有碰到这样一个让人难以适应的早晨。在这里几个月了,我甚至想让今后的所有生活都变得更加规律一点,便从床底下抽出那桶丫头从镇上酒厂打来的酒,喝了几口就被辣得直想哭。兴奋起来。天气变得喑哑不堪,我有预感今天是要下雨的,急忙跑回屋把天窗给合了起来。哦,莫非是刚才那几口烈酒让我恢复了记忆力,我甚至还记得昨晚开过天窗这么一回事。我他妈的说不出的狂喜,真想找点什么乐子来庆祝一下。雨前的山顶就像披了层薄薄的雾气,万物都显得湿嗒嗒的,我毫无意识地就闪过了路旁那些拼命往路中间伸长的树枝,生怕衣服被叶子上的水气给打湿了。我躲在石头下看着如弹的阵雨落入山下的河中,即使远远望去也能看到不平静的水面上一串串的波纹,却很细,细得不仔细很难察觉。我知道昨晚脱掉的脏衣服还在屋外,显然已经被淋湿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他妈的只想安静地坐在这里发一整天呆。庆幸昨晚没去纠结今天的事情,不然内心那种难以抑制的失落感又要折腾我一整天,我已经连续好多天被这样没什么意义的破想法搞得心烦意乱,每每想到这种事我就巴不得这一天快他妈的过去,结果第二天又重复这样的惨剧。我不信佛,二伯昨晚告诉我说佛最大的精髓便是把一切都放下。当时我还在暗暗自喜,我现在不就在践行他所谓的放下么?可是这场雨把那一切自信都淋得一点不剩。虽然我紧紧地靠在岩石上,但头发却被石头上渗下来的雨水淋湿了,来不及揩一下脸,我的眼睛如同被隔了一层毛玻璃,所见的东西都变得模糊甚至畸形。并非下意识地去揉了揉眼睛,捡了一块石头把那层毛玻璃打碎了。来这里之后我从未察觉到雨后的清晨是如此浸人。我想站起来,屁股被打湿的裤子粘住了,这又有什么帮助呢?我只想多坐一会儿,说不定从此再不会有雨天,或者再不会坐在这里,眼前的一切显得如此特别,我甚至很小心去感受它,担心被一些无关紧要的意识扰乱了心境。被雨水冲洗过的树叶在轻风里格外清脆,孤独的树和孤独的人坐在这里,看着美丽的风景。我真他妈地想去死了,一直呆在这里。树就像一个偷窥狂,或者不是。他赤裸裸地站在这里,洞察世间的一切风声,什么他都知道,真是的,还是因为那篇童话,很多年前写的那篇童话。写完以后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处,既不可能在某本烂透了的杂志上发表,也不可能等到什么时候读给自己的小孩听。还真有那一响儿,我希望把它读给自己的小孩听,可是我不确定他和她或者他们真能听得进去,真是的。所以我浪费了好多墨水和纸,写了好几十个永远也不会有读者或听众的故事,结果只是想帮助自己更畅快地回想过去那些支离破碎的生活,真是该死。我是感觉衣服也湿透了,尽管我小心翼翼地护住衬衫不被雨水淋湿,但这显然成了徒劳。看谁愿意破坏这伤心的清晨,我似乎能远远望见我住的小木屋,听到里面那几块仅有的作床用的木板相互之前的窃窃私语,好像并不喜欢这里的一切,讨厌我把他们拉到这荒山野岭中来,再也听不到那些群居生活的闲言,却更加寂寞起来。自作多情地向同伴倾述,结果没有谁愿意去试图理解他们,尝试着安慰他们远离人烟的灵魂。看着自己,然后看着周围,就像只存在这么唯一的个体,或者两个。屁股一阵一阵地微热,石头们又在那里自以为是地吹嘘了,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然后对着那些比他差不多远的草呀、花呀、或者苔藓评头论足。谁受得了呢?我想只有我了,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这么久,雨停了很久也不愿意离去。但我还是真有点看不过去,便用脚丫踢打着某块突出地面很高的石头,带有一些节奏,意识里在唱着某首歌,就好像那石头也会发声一样。如果我真像一个被操的妓女轻轻地或者狂热地哼着呢,是不是那石头也已经在被这大地给强奸了?谁他妈晓得这些寂静的性爱情趣。很小的时候给大伯父割水稻,那的确是一个夏天,我记得很清楚。几乎快密不透风的稻林让我快缓不过气来,我给大伯说我只想去河边洗个凉。那年夏天的太阳可真够火辣的,田埂裂出一条条很深的口子,我耐心地踩着路边的过江藤,湿湿的,虽然浸进脚掌的地气也让人感觉闷热,但这又有什么办法。明知道无济于事,还是偏要用手把头顶偏右直射过来的太阳光挡住。水面上浮着一条死鱼,这差点让本已经很烦躁的我恶心地呕吐。我折了回去。那是我再也不愿去回想的记忆片段。伯父和她婆娘,我这时如果在用第一人称讲故事的话,本是应该这么称呼她的。她那丰满的乳房与自己瘦弱的身躯格格不入,尤其是在这烦躁的天空下,勾不起一丝欲望。但她很卖力坐在伯父身上,两手紧紧地抓着水稻那快腐烂的根部,一滴滴汗水滴在伯父的肚皮上刚要顺势流向肚脐却被周围浅浅的汗水稀释掉了。我讨厌她那歇斯底里的喘气声,我讨厌她那硕大的乳房就像要掉在伯父身上一要,我讨厌她身体本已经在剧烈上下抽动了两手却还不停地去把水稻根摩得沙沙作响。是的,那种沙沙声略带些喑哑,好似对此无动于衷的伯父。伯父几次想把她往下拖,却都被她那隐藏着的无比巨大的胸力挡了回去,她只想保持这个姿势,这时换作谁也别想把她拉下来,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某种情绪,这种情绪就像一个支撑点,让她不偏不倚地坐在那里,哪怕有一点移位,它们就会跑掉,扫了她那酝酿许久的感观刺激。伯父紧咬着牙,田里没被割干净的稻草刺痛着他的背,他早已经来不及去感受上面那个女人给自己带来的所有兴奋,分散的心被凹凸不平的地面、泥土里混杂的碎石、周围锋利得像镰刀一样的叶子打败了。他只想让这些早点过去,尤其是在换体位一次次被无情拒绝之后。她乐在其中,早已经忽略了周围一切的存在:所有的声响、可能但从来不会有的路人、天空中偶尔急速飞过的鸟、伯父那受虐般无助的表情和他那无所安放的双手。他想一直盯着某一点,或许能遐想一些和那一点相关的事情,结果眼前那两只舞来舞去的双乳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召唤。伯父最后把心思放在那双还稍微有点自由的脚掌上,他使劲用脚后根摩擦着松软的田泥,在那一当儿他还真想用脚后根儿画一个形状,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来左右滑动脚掌,就像什么挡住了它们一样,或者是自己的意识认为这根本做不到。一只苍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可能是从河边那么烂得不能再烂的死鱼身上飞过来的。女人难耐的呼吸声把它挑逗得狂舞不已,间或在伯父头上盘旋,或者在她垂下来的油腻头发间穿梭并伴奏着同样急促的嗡嗡声。她终于受不了,把双手费了好些力气和心思从快要压出个坑的地上抬起来,随便在空中乱挥了一下。心理作用让她以为这世界将再次清静,正准备回到刚才的状态时却感觉到莫名的差异和不同来,她已经被这只苍蝇完全打乱了阵脚,找不出任何理由能回到方才的感觉。我不知道我怎么应对这一切,悄悄地再往河边走,或者干脆躺在原地装睡着了。我真恨自己在作孽前没有想好这唯一的台词和布景,唉,真是的。唉!真是的。当我从无边遐想中醒过来后,从屁股眼到嘴巴无处不流露着屎一样的罪恶感。往常每遇到这种情景,我我总试图强迫自己去想一些恶心的东西,或者卑鄙的故事。让这世间最恶的东西与最淫乱地事情比较,或许让我能从这种无法节制的伤风败俗中获得永生,起码得到解脱。一会儿像卡拉马佐夫兄弟,一会像疯狂的维特。如果是我绝不会让歌德这本书出版,这对那些灵魂受损的人儿来说是多么可口的解药呀!好像我眼前的季节已经混乱了,我全然分不清楚这时候应该会有什么农作物,或者应该在我面前出现某种颜色才得以使得这种假想中的存在更易于欺人。远方的稻田——这一定是巧合,对于刚才故事的连续——稻絮在零乱的风中颤个不停,却不像风铃,这不是风铃么。风中的树,尽长孤独的枝;远方的人,却行漂泊的路。这是什么狗屁?那只长着深黄色毛的狗在追赶一只可能好几天没吃过东西的流浪狗,哦,我的确有这个天赋能区分中这些狗的归属。再看看我自己,所有关于瓦尔登湖的景象在我面前闪个不停。我才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来,我应该是要造条船的。在过去任何场景,我总会编造这么一个谎言,关于父亲、我和船的故事,那是存在的,却并未真正发生过。还有那稻絮成了败絮,我成了无奈。谁要像一坨屎般地华丽于世,就只是像我这种失败者一样悲哀地坐在一块烂石头上,甚至余下的那几年或者十年也不想起身或者离开。成了苔藓贴在多年以后可能会烂掉的石头上,哪个如我般悲哀的倒霉鬼走过,踩上一脚全扑了个空,那时就真有得好看了。明明想做这件事,却被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给拒绝,自我否定比任何失败还要可怜,不是么?我他妈的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阻止自己去想那些情节却想到了几十年以后的人生。唉,真是的,我已经不在那个年代了。谁他妈的又知道呢?为何我如此愤怒?我又想起去村长家租地被拒绝的事来。我太喜欢离我的此时所住木屋不远的那块小山丘了,我想向村子租来自己用。一个月前,哦,是的,我都还没有来到这里,我便开始想象那块小山丘的事情来。认为山丘已经属于我一般,我在上面盖了座更加牢实的木屋,至少不会被晚上的山风给吹塌,也不会因为这潮湿的气候给弄出霉菌。你看我这可怜的人,在被拒绝前一个月就想好了之后半年甚至几年的生活。村长那毫不动摇的姿态让我悲恸不堪,我计划了这么久的生活状态被他的一句话给捏成了齑粉。在他家那一片刻,我几乎想尽了所有可能扭转局面的办法。干脆让爷爷来说说情吧,还是算了吧,欠爷爷一份情还不如杀了我。村长是觉得我出价太低了么,要给更高的价我当然能承受得起,可这和我来这里的初衷就已南辕北辙了呀。或者我拿自己的地来换吧,别做梦了,当年祖父分给父亲,父亲留给我的那几亩地太贫了,白送也没人要的。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伤心起来,还是算了吧。虽然是沙质土,但我确信这是有利于那些藤类蔬菜的。昨晚我还在假想如果自己当年没有去读书,那几十年后的生活和自己如今奢望的在表面上又会有多大差异呢?我会把至今没有篱笆的庭院的石板全搬走,然后在周围种上密密麻麻的树篱,每天清晨打开那唯一的一道门,将山羊全赶上山去。有了树篱,种的一些葫芦之类的东西就不会被谁趁我不注意摘了去。虽然树篱外面是无法避免的路,每天总会有太多的人经过,不过只要树篱长得够高,这对我来说可能不会有太大影响吧。当然我最怕的还是如果村子要修公路,篱笆外那条路是必然要被修宽的,说不定会占用我的庭院,甚至强迫我折迁。想到这里我再也不愿意继续漫无边际地发疯了。也许现在就挺好的,但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去憧憬那段被我描绘得太过于灿烂的山丘生活,每过一会儿我便会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它上面去。尽管我强迫自己不再想它,安心找点事情来做,至少好生坐在那里发会儿呆也比老去想它好。我现在才想起村长并没有直接拒绝我,而是托上山砍柴的人转达他的歉意的。村长是个好人,我比谁都要清楚。也许我的要求太过于自私和无理。他没必要因为我想要那山丘就凭空给了我,我才发现自己在这事上显得多么幼稚可笑。我甚至不敢再见到村长了,再说我此刻和村子并没有太多直接的关系,就像一个孤立出来的村民:没有户口,没有登记,不用参加选举,也不用开会;但村里的大部分公共资源我却是能较自由地使用(当然山丘的事情例外),这只是因为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吧。当那块小山丘越发难以获取,我此时住的这块小山坡就越发另人厌恶。我开始歇斯底里般地找出这块小山坡的缺点来。下午向阳,热得要命;柏树太少,鼻子一发炎就闻不到柏树的清香……我开始看这里任何一草一木都不顺眼。但又有什么办法?被村长拒绝后,我再也找不到事情做,我所有的计划全被打乱了。该死,谁他妈的叫我如此自作多情呢?多情得有点做作,在未知的季节,雨后,干净的山上一片静默,我把时间当恋人,漫无边际地消磨着。孤寂地坐在山岩下,等待下一场全新的暴雨,淋走那些郁积心中的烦闷,可我不敢再奢望,不再踟蹰。雨滴突然从头上掉下来,打在同样不甘的枯叶上,或许是为了迎合某个重生的念头,最后才发现终究是徒劳。看吧,这是清晨吗?或者是傍晚,但天空多美丽。孩子,你为何如此庸俗不堪,为何只想不做?山路上,一只疲劳的山羊漫不经心地吃着草,时不时咩咩两声,它好似也在等待一个机会,离开这日复一日的草地生活,又时不时地张望,怕自己的圈地受到侵犯。可怜的孩子,你为何如此平庸不堪,为何望而却步?喇叭花被暴雨蹂躏后不得不重新梳理全身,可是他们突然发现身边多出一朵蘑菇,所有的花儿变得烦躁不安起来。这是什么?从哪里冒起来的。最小的那朵紫色牵牛似乎比谁都还要惊讶。笨蛋当然是从你左边冒起来的?于是所有的花都笑了起来。我刚才只是被这突出其来的生物震惊到了而已,有你们这样数落同伴的么?蘑菇正忙着拼命生长,根本不去搭理这些小花的破问题,就让他们在那里怀疑吧!牵牛花们又得意起来,雨后的太阳温和得透明,阳光洒在草地上,未干的雨迹把整个山峦映射得五彩缤纷。一直以来,牵牛花们总以为是因为浓妆艳抹的自己,就在那一当儿一个沉重的力量从天而降,最靠近路边的那几只花被踩死,随后那朵蘑菇也被连根拔起,来不及搭上一句话。给雨后美丽的山峦留下了血腥。

TOC:臭、乱、慌、蛆、蝇、屎、腥。(2010-07-30~2010-10-26)

故事一

小说 · 2010-04-27

快到晚上的时候,丫头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学校外面那家咖啡馆找她。我口上支支吾吾地同意了,结果又继续赶自己没写完的一篇稿子。这几天这丫头就像抽风了一样,天天往外面跑,一泡就是一整天。带本某个与渡边淳一郎同时代的日本作家的小说进去,美其名曰说是去看书的,结果从早到晚就没翻过那书一页,光顾着和她女朋友聊天去了。我当然知道她是想叫我出去干嘛?上个星期她用了整整一个星期把《罪与罚》读完了,期间隔三差五地给我发短信,抒发她那怨念般的感受。

每次母亲问她在干什么,我都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回答说她在图书馆泡着嘞!母亲也将信将疑的,“你们两兄妹就联合起来欺骗我们无辜的老人吧!”我就像一分钟前才被人打成了哑巴,任凭有千种理由都道不清了。

我关了电脑,使劲揉了揉眼睛便向学校北门跑去。在路上我抽了根烟,来缓解刚才高度紧张状态下的写作。去买了斤板栗又在快餐店给她和她女朋友买了两杯拿铁——对了,他们从来不喝那家咖啡馆里的咖啡,准确来说除了柠檬枝什么也不会喝。我给老板娘打了声招呼便冲进他们呆的那间小阁屋。结果我还没进去就看到他们两个拼命亲热的声音。我故意咳嗽了一声,心想他们知道我来了后才拉开门帘进了去。

丫头今天穿了件蓝格子的裙子,而她女朋友则穿了件粉红色的体恤。两人眼神里都带有某种被打扰的不满情绪,但并不强烈,尤其是见我给他们带了拿铁后就似乎将刚才的不满一笔勾销了一般。丫头喝咖啡时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她并不是想唤起谁的注意,因为今晚咖啡馆里除了我们和老板娘没有任何客人。她女朋友却非常斯文地双手端着咖啡杯喝两口再去掰板栗,把掰出来的栗仁送到早已张嘴巴的丫头嘴里。丫头有时候会故意突然把她女朋友的手指咬住不放,而她女朋友则会装出一副很严肃的神情死瞪着她,直到升回手为止。

咖啡一喝完,丫头就从她包里把那本皱巴巴的《罪与罚》递给我,书出奇的沉。我几乎快要伸出两只手才能接住。

“你好像读过这本书吧?”

“高中时只读过它的缩写版,俄国人的名字长得难记,读不了五分钟就会被小说里人物的名字给搞得晕头转向,所以至今没有读完整版的魄力。”

“《追忆逝水年华》一千多页你都能读下来呀?你不喜欢这种犯罪题材?”

“真是人物名字的原因,普鲁斯特会用人物昵称呀!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好像从来不都用人物全称来讲故事一样。唉!普鲁斯特,陀思妥耶夫斯基,普鲁斯特,陀思妥耶夫斯基,普鲁斯特,陀思妥耶夫斯基……”

“你这是片面的文字霸权主义。”丫头费了些劲才把这么几个字给挤出来。“哈哈……”

“既然你已经读了它,我就没读它的必要了吧。”

丫头总是不愿意在她女朋友面前和我争得面红耳赤,就故意转移了话题。“稿子写完了么?”

“没有”

“为什么呀?”

“因为你把我叫出来了呀,我哪来时间写嘛。”

“你去死。”

“那好!我去死在你们家姑娘杯里。”说毕,我就想往她女朋友那边坐过去,结果她女朋友并不乐意。

“别过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洗头了。”

“你亲戚又来看你啦?”我望了望丫头,丫头往我大腿上使劲掐了一下,我继续对着她也许是很猥琐地坏笑。也难怪平日里简直是话唠的她今天还真因为周期坏了事,自己也变得矜持了起来。

“你又不是女人,怎么理解女人的感受,给老娘闭嘴。”丫头在她哥和她女朋友面前,每次都会大义灭亲的,我也司空见惯了。但她并不满足,她还会撕掉你一层伤疤来占据上风。“你开始复习六级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我都不好意思给人家说我有一个六级考了三次都没过的哥哥,我羞羞羞……”

我抓起沙发上的背垫就向她扔过去,结果她一闪躲差点让台灯被打倒。我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开始想找借口离开,可是随便说出一个都会被她悲壮地驳回,就只好陪她们俩一直坐到深夜了。

母刑

小说 · 2010-04-07

1(我母亲)

我不确定那女人肚里的种是否是他的,但很多人都是这么以为的。你别以为那女人之前堕掉一个,而且谁明眼一看那胎儿都会认为和施老五神似。但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她会选择将孩子生下来,莫非真是她男人的?谁也不知道,事实上谁也不关心,我倒想看看她偷人的事在光天化日之下是如何得到圆场的,我相信很多人都持与我相同的观点,因为这才是重要的。这小镇几十年没发生什么惊天地的大事,我倒真希望这次能掀起一些波澜。只是谁也不愿意让这种唯一能上市电视台的新闻带有血迹,只是谁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认为那女人很傻,既然自己已经是偷人专业户了,又为何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把房子租在如此闹市,关键是和她那野男人的家只隔几步路。很多人都怀疑这一点,或许这正是人家专业的地方。某种事情干到一定程度便不那么在乎那么多细枝末节了。

2(我父亲)

或许她图的便就一个字“爽”。她男人一年365天有366天都在外面打工,而于她这基本上等于守活寡。一个月不沾点腥还说得过去,一年都不碰男人,鬼才相信,除非她是隔壁村那疯婆子不懂得那活儿。诚然我是同情她的,但我对于这样的观点只能保持缄默。像她那样浑身一股骚劲的女人来说,我们这些男人在自家婆娘面前总得保持些矜持才对,太露骨了总是会出事的。

明眼人闭着眼睛都明白的道理。不是么?

3(我左邻)

你说这事能不招惹人注意么?她住在我家左边,而他住在我家斜对面。每天看着那男人鬼鬼祟祟地潜进那婆娘家里,有时候等上半来个钟头他便趁路上行人不注意混到了路上,有时候却要等上一响午才见他踪影,当然不见他出来的时候更多,我又不是妇联的,整天盯着人家偷情干嘛,你说害臊不害臊。

也许说得太概括你不明白,就比如说今天中午。他站在那婆娘家门口的香樟树后面四处打量,结果这时候他老汉不小心瞥见他了,你看人家老头子也够聪明:有些事情你就得装着没瞧见,对不?话说回来,他现在当然没有才开始那么磨蹭,大步流星地就可以冲进那婆娘家里,旁人都习惯了他自己也就不见外了。呵呵!

4(他父亲)

那厮的事情我早就听到风声。你说我能怎么样,现在自己都还要靠着这么一个儿子过活,年青人的事情自然也就没什么资格去过问,况且我家儿媳妇都没什么意见。只是现在这小子现在窜那婆娘家门的频率是越来越高,我真担心纸终究包不住火的那一天,阎王老子都教不了他。结果现在可好,出事了吧,唉!

最要怪罪的还是他那人小就宠他的大姐,看到自己兄弟犯错误也不提醒一下,整天就只知道自己的生意。

5(我舅妈)

本来那女人最开始是要租我们家的那套旧房子,起初是你三舅接待的人家,你那三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同意了人家。我都是过了好几天才知道,我当然不同意她租我家的房子。你一看那婆娘风骚那样,就知道守不住自己的那东西。况且你舅每天早上六点就回老屋,鬼不知会和那女人干出什么好事,跟你舅这么多年,他是什么货色我比你外公都还清楚。

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这样,都他妈的好色之徒。不过话又说回来,好色谁不好色,只是我们应该学会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提醒一下这些男人们,永远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们色胆抑制不住的时候。

6(他妻子)

我在听到这个事情后第一反应也和电视里那些被自己男人欺骗的女人一样德性,我冲回家正准备说我早准备好的台词。结果他倒反客为主让我别管这事,只管自己每天吃好穿好玩好,如果把他逼急了就给我闹离婚。是的,你也许会说离就离,家产各一半。只是我要告诉你家产各一半这简直就他妈的美丽传说,别人家还说不准,这事在我家门都没有。到头来我是丢了丈夫还落成个要饭的。你说这值不值。所以我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像他老汉一样养尊处优多好!

7(我右邻)

你以前在我班上的时候我是怎么给你们分析鲁迅那几篇狗屁文章的?之所以镇上的人尤其是女人对这事情敏感,归根到底还是缘于恐惧。这些女人比谁都明白自家男人在外面偷情是什么滋味。当然最好的发泄方式就是自己也出去偷,只是这年头男人偷情合情合理,女人要是出去乱搞,虽谈不上进猪笼那么严肃,再怎么说下半辈子也就别见太阳了。也对,女人们总占了理,不过我告诉你这年头理就算个屁。

最后一个人(缩略版)

小说 · 2010-03-20

我时常在想:自己身处何方,现为何时。

我又想是什么让我来到这里,准确来说到底是什么让我周围的世界变成了这样,就像在这世界还有电影这回事时,银幕上的情景。我记得很清楚,我在这个地方还活着,而且明天就是第四年,我煎熬地计算着这里一个类似于太阳的球体的西升东落——我一度时间以为这个温度比之前熟悉的太阳要高出十度左右的球体或许就是太阳。

在这三年里我没见到过一只活物,更不用说像我这样的人类。没有任何存在感,因为周围没有一个同类。没有归属感,因为我还四处找干燥的壁岩过夜:尽管白昼里温度可以高达四十度,但晚上却潮湿得要人老命,在这一千多天里,没有哪一晚天空中不下着雾,它们把地上的任何干燥的存在之物全部打湿。

每一天醒来,我都在想或许会从外太空来只飞船将我带走,哪怕是作为他们的俘虏。在很久以前,我从来不关注自然生态,也绝不可能去关心那些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的物种灭绝的新闻,我甚至从来不看电视——因为全国(我没去过任何外国)只有一个电视台而且电视里除了新闻还是新闻,似乎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比那些物种灭绝的新闻更有价值了:但我依然抵抗着,不去面对他们。

莫非这正是对我的惩罚?让我去面对这失去后的痛苦?我就这样被放逐,寻找一个永恒的世界。可是这真是我想呆的永恒世界么?这世界的真理的确是不再有骄傲、悭吝、好色、嫉妒、忿怒、饕餮和懒惰,因为这世界只剩下我这么一个活物了。我也没了资本去虚伪、去谎言、去卖弄、去平庸、去喧嚣、去无奈甚至去谄媚,没有了,真的一切存在都毫无意义。

第三年的最后一天。

披头士歌声响起的早上

小说 · 2010-03-06

今天是周末。

他正半躺在床上看着昨天买来的那本“恐怖尤恩”写的小说《只爱陌生人》时,音箱里突然传来了自己已经连续放了好几天的披头士的那张处女专辑Please Please Me 的第一首(整个星期里这张CD自打放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取了来)。起初他很茫然,不然何故,不久又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一直设置过一个闹钟的,只是没想到把晚上十点设成了早上十点。心想每天早上十点自己不在家的屋里,突然响起了甲壳虫的歌是多么诡异。

他本想把音乐关掉,只是遥控器在书桌上,无论用手还是脚都是够不到的,便懒得爬起来,继续读着小说,只是再也无法专注于纸上文字,心总会被音乐打断而跑到别处去。眼睛有点胀痛,光线似乎有点偏暗。今天早醒来时发现透过窗帘的天空白亮得有点刺眼,心响不会已经中午了吧,自己昨晚的手机是亲自检查过的,九点。最近一个把月总担心第二天早上迟到,因为有规律的晚睡让这一切都无法保证,即使手机自己关机了,也会再一次检查门铃是否会在那个时候响起。莫非是手机坏了?应该不会,这手机在这两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难道是没电了?哦,他这才想起iPod从晚到现在还充着电嘞!也没怎么想就爬起来,把手上的书随便一放急匆匆地走到客厅。通过客厅的玻璃看来,外面的天并不太晚。把充电器拔掉后回到床上接着拽起小说看刚才的章节。可是之前的故事在脑海里又是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两个住在旅馆里的人干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甚至他们看到了些什么。却顿感肚子饿了起来。

昨晚就想好了的,今天肯定会比九点还要起来得晚,打算熬个黑米粥什么的,再冲个澡便背起在图书馆借的过期未还的书回去。该死,黑米为什么在熬之前总要用凉水泡几个小时。睡眼惺忪地踱到厨房,抓了把黑米泡了起来。在这一瞬间甚至怀疑过如果是用热水浸泡会不会就不用那么长时间了,刚把水龙头开关往热水那边拧时又立马拧了回来,还是用冷水吧。别人的经验总是没有错的。怕又像上回那样,迫于饥饿直接没泡就熬了起来,结果差点熬成一锅糊粥。最近特别喜欢甜食,不管做什么菜总会条件反射般地往里面加糖,但总会发现加一些糖和醋,那味道棒极了。

回到房间他在等待着,看一盘CD是否会全部播放完,它才会停止:事实证明如此。就像工作一样,来点背景音乐总会是好的。但他瞧了瞧手上的小说,只读到第三章,至于前两章讲的什么内容在此时好像根本不重要了一样,因为根本就不知道作者在讲什么的。

歌声停歇,围绕吧台四周的谈话开始了,起先还挺轻柔,由一种外话的元音和辅音构成的愉快的嗡嗡和飒飒声;简单的论断激起表示赞同的单音词汇或是声响……

根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关于新学生

小说 · 2010-03-04

我他妈的再也受不了。

班里来了个新同学,是自己通过学校入学考试还是通过关系进来的,我一概不知;反正某天我在黑板上写字时,感觉到墙角的余光与往日不太一样,我转过身便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停下来主动和她打声招呼,并做一个很矫情的自我介绍。但现在决不会这样干。谁她妈愿管谁管去。

我转回身继续在黑板上画着关于太平天国运动的时间图表。我操,画了半节课了还没画完,我于是把那个新同学叫上讲台,让她照着我的讲稿一笔一笔地画在黑板上。结果谁知这个同学以前是学美术的,他画的图和我画的在黑板上突兀得让人窒息。谁他妈地送这么个学生到我班上来?!

某天我在办公室收到张纸条,上面写着:

关于义和团运动的章节你讲得太烂了,烂得教室天花板里的耗子连死的心都有了。重讲一遍你要死呀?

这样的纸条我收到无数,但这张纸条却让我大吃一惊:非旦不是用左手写的,而且还落了款,应该是两个小写的英文字母tj。

像往常一样,我把纸条捏成一团,然后站在讲台上慢慢地理开它并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

这节课抽到红桃K的同学留下,其它的去操场休息。我继续讲课。

对面那位先生的尴尬

小说 · 2010-03-03

李先生很不耐烦地给我说,再过两年就退休,在城里买了套房子,以后谁他妈还愿意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时他儿子走了过来,李先生或许是源于天生的那份不可侵犯地优越感,又开始拿自己的儿子来打趣。

直到后来我才从政府订阅的杂志上看到,做为父亲是应该给自己的儿子讲一些生理问题的,这正是农村的弊端,农民根本没他妈这思维,你就更不用说让他给自己的后代传授生理上的知识了。其实也罢,谁知道我这么个五十岁才得来的儿子居然在外面打了两年工就搞大了两个女人的肚子。你问他为什么时,他居然说女朋友不喜欢戴套,觉得那个恶心。唉,我吃了这么多年的米饭只听说过哪个女人不想生孩子,而听说过哪个女人不喜欢戴安全套的。

(李先生其实这一辈子就只和一个女人睡过,那便是他老婆。他干村支书的那些年正好是四十来岁,看见村里一个个女人都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跑去计生办结扎。结果发现自己已经快五十的人了还膝下无子,很不痛快,心想自己女人什么时候也应该去了吧。)

李先生是村里唯一读过几年书的人,所以他那使劲儿挤才能挤出点笔墨的肚子成了他从成年至今连任四十多年村官的法宝,谁也不敢叫他的板,否则就会听见诸如你给我写几个字试试之类的废话。平日里看他总是一副谦卑神情,结果一讲起荤段子比谁都还活跃。这让村里的几个小瘪三很是敬佩他,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神。这并非是李先生茶余饭后给大家带了些许笑料,更重要的是大家背地里都嘲笑他就只见过一个女人的裸体,对,那便是他老婆。

他喜欢抽着从街头淘到的劣质叶烟。很多人总是劝他少抽点叶烟,味道太难受。李先生并不这么以为。烤烟对我简直就是灾难,现在不是流行什么回归大自然嘛,我这叶烟没经过任何一道化工程序,全天然的。只是他至今没有买过哪怕一包过滤嘴。

最后的山

小说 · 2009-08-07

在村长家里讨论了一整天,我简直快被这个老学究给搞崩溃了。山上的橘子树到底是直接植苗还是嫁接,他居然要我给他一个非常明确的说法,我心里就一直纳闷栽苗还是嫁接那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呀,和村子的荒山利用有什么干系?

村长的老婆倒是个很开明的女人,她偶尔在端茶时会嘀咕几句,“人家都是从大城市里回来的,什么世面没见过,你一个八辈子没出过县城的土鳖在这里瞎搅和啥?”村长倒也算有度量,容得自己的女人在外人面前如此恶意地诋毁自己。

在这个小时候短住了几年的小山村里,有时候心里头想的并非是来之前预料到的那种强烈的归依感。我是属于农村的,但从来不认为自己就属于这个生我的村子。这里的人,这里的山,这里的河显得如此陌生而又熟悉:父母曾经在这里的三年时光在我的记忆里简直是一片空白,两岁时全家就搬到小镇上,从此还和祖父祖母产生了无法释怀的矛盾。这个村子给我唯一留下的却是小时候随大人回家务农时的情景。

从村长家里出来,村长女人把我送到了院子外面,说这里的狗异常凶狠,见到生人就吠个不停,上个月邻家的一条狗就把从镇上来这里钓鱼的一个人咬了两口,那人好像现在都还躺在医院里,说是要等下个月院长去县城取狂犬疫苗回来。

听村长女人这么一说,我才真有点后怕起来,便沿着池塘外面的小路回去。在约摸一个钟头前妻子就发短信让我回家吃晚饭,好像晚上我一个小学同学要来看我们。至今我也难以回想起那位二十多年没碰过面的小学同学,我猜想以前的小学同学现在差不多忘掉大半了吧?

来到河边,我去取船。几个从镇上来的男人坐在芭茅丛里悠闲的抽着烟,相互间低声地聊天,生怕吓跑快要上钩的鱼。看来是有好心人帮把船的铁链捆在了岸边的一根野枣树上,我回了好几圈才把链条取下来。站了上去,拿起那根昨天才从大姥爷竹林里砍的黄竹划起来。虽然小河的水远没有我记忆中的干净,却还可隐约看到浅浮在水中的水草。几条肥得有点让人恶心的鲫鱼在草丛中穿来穿去。我想起了刚才村长给我说起的关于这条河的事情,有几个大老板把经过村子这段河给承包下来,养起了鱼,结果这些人天天往河里倒肥料;鱼的产量是提起来了,但打捞起来的鱼却是一只比一只难看,煮出的鱼汤全然一锅鱼油。

我划着船避开了几朵不知道谁家的网箱,一大堆杂乱的鱼草浮在上面,偶尔能看到几条巴掌大的花脸蹿踱到水草上,结果怎么也落不回去,在鱼草上干着急。河面上异常静谧,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鸭子的嘎嘎声,对面几个洗衣女人的笑声在两边的山间回荡。

其实我是没多少划这种独舟的经验,小时候幺伯父好几次想教我划,我都没成事,后来索性一划出两米远就划了回来。

整个秋天没什么雨水,河面也平静得有点让人无法适应。手上的竹杆敲打着漂浮的枯叶,继续往前划着。

***

过了天桥。那只比记忆中要模糊得多也要破旧得多的渔船还停靠在那棵往河中央生长的大榆树底下。我把竹杆有意地在桥墩上一打,船顺着波浪绕向了榆树那边,老渔人坐在船头看着远处水面一只正悠闲琢着羽毛的鹅,偶尔也不会忘记瞧瞧船里面快要煮沸的水。一层层淡淡的水气里隐约着老渔人那张略带几丝绝望和木讷的脸。他看着我逼近了,才转头向我点了点头。

我本来有一大堆话要给他说,看见船里漆黑一片,我才意识到妻子应该等很久了,便向他说明天会找他好好聊聊。他点了点头,目送着我离开。在到家门口之前,我那种僵持了一整天的紧张情绪似乎被老渔人的表情给影响得更加歇斯底里。想起小时候的一个梦想,希望自己初中毕业后也像他那样打条船,划到河中央去,一辈子也呆在水上。每天唱上几首高亢的渔歌,靠着江边垂钓便可以过完此生。老渔人在村里人眼里有时的确显得有些另类,但当人们的白眼翻够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一个人成年守在一条越来越脏不拉叽的臭水沟里倒也影响不了谁。

不知道是小学几年级,我第一次在书上学到一个叫“孤独”的词语,回家后便问父亲,河里的那个人会不会孤独。父亲倒是很轻松地笑了一笑,孤独的人都在岸上。后来家里人不允许我上完初中就不念书,拼死拼活要求我再读个高中,再后来又变成了大学。期间好像也回想起父亲那句话来,当时是想得明白些了的。

记得几年前看过一部叫《海上钢琴师》的电影,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喜欢这片子了。原来老渔人的世界和1900的世界是如此相似。这个世界有时候并不是为每个人而存在的,每个人似乎都有选择丢弃的权力。

傍晚的河风把船舷上残留的渔草吹得嗤嗤作响。月亮出来之前的河面有点让人心悸,岸边的竹叶发出清脆摩擦声,偶尔夹杂着几声狗吠。河里的游鱼似乎也刚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出来溜达,时而莫名其妙地跳出水面瞧瞧这麻木的世界。

***

在漆黑的河面上我很不娴熟地把船撑到了河岸上,岸上也早已没有灯火,只是偶尔几个打着手电筒的行人被河面上鱼跳水的声音吸引急促地把光朝对岸停留几秒钟,便又赶路去了。大抵上,农村人并不喜欢在深夜里赶路,那对这些人来说也并不意味着某种什么特别的意义,随着步子的增加,内心那种本来就毫无稳定感的情绪就愈发紧张。我掏出打火机,打了好几次火才勉强把船上的铁链绕在了岸上那棵缠痕累累的榆树上。

手提袋里装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杂物,就像以前每天去上班一样,手里总得需要点什么东西,不然整个一天都显得不踏实。白天去村长家之前,我随手塞了些不算太轻也不算太重的东西在电脑包里,我只是想让那位可能内心还存留着一点虚荣或轻浮的村长能够感受到我是真正来做事情的。

沿着竹林中的小径,往家里走。虽然已经好些年没怎么走过这条全然被我们一家人踩出的路,但任凭记忆中的方向感,途中我没有踢到哪怕一根竹笋。或许是很久没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过,对于眼前,哦应该是耳边的一切,我感到异常兴奋。因为眼睛无法识清面前的一切,仅凭耳朵去猜测两旁那些竹子在自己离开这些年里是如何生长的。一根被砍倒,另一根又在原来的根上长起来。唯独不安分的枝叶相互侵犯着对方的领域,突兀的笔尖耷拉在半空。

我还是希望这一片全是竹子而没有其它的高过人头顶的树。当然对此我内心早已作好了失望的准备,现在竹制用品早已经被塑胶制品所取代,不会再有太多的人想着用竹子做凳子抑或其它家具。所以这林子里什么时候看到一棵酸枣树,我也不想太过惊讶。只要我还有那力气爬到酸枣树上去摘果子吃就已经足以让我找回童年的某些虽没什么意义却值得慢慢回忆的事情来。

***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爬起来才发现是村长。他听见我开门后便在门槛边找了根独凳坐下,抽着那根已经被熏得黑不溜秋的烟杆。按照他的意思,我要马上穿了衣服和他一起到山上去看地。这时我才想起,虽然几个月前就决定在神仙坡外面的那块荒地上栽果树,但现在对那里的确毫不熟悉,也不知最近几年被山民们糟践成什么样了。村长示意我拿顶帽子,说一到半上午山上的太阳就辣得直想找个空地钻进去。

果真那样,到了山上后我发现记忆中的山林好像早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仅仅是一大片沙石地,随处可见的野草——在村子里这种带刺的野草到处都是,原来村子的人还砍些回去当柴烧,结果后来发现这些遍身长刺的家伙并不是那么温和。时间一久人们也不再太爱理这些几乎没用处的柴禾了,这些没人理的东西也就拼了命地疯长。

村长看了我皱了皱眉头,便刻意安慰说这种东西半天功夫就可以清理干净,根本算不得问题。事实上我真正关心的问题是这样的土质到底能不能容得下几亩地的果树生长,如果碱性太重的话,那说什么也都算白费了。到时就只有去河对面的村子找空地。

为了不给自己太大可能存在的打击,最后还是决定找专门的人来勘测一下。可能村长原打算用半天时间来看地的计划在太阳出来之前草草收场。

吃人的街

小说 · 2009-07-30

每当想起这个故事时,我总想告诉第二个人,当然是除了那年看到或听到这个故事以外的人,或者像现在正在读这个博客的你。时常觉得自己晚上多梦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故事,每当梦起,要么以以我非常情愿地还原了某个场景,要么换个人物,换个地方将整个故事在梦里重演一遍。

在那个故事后的几年里常常在梦里惊醒,我以为这样的故事会毫无尽头,就像小时仰望天空时,总在想当我们滑过月亮、滑过太阳、滑过某颗星星后,自己所能想象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大,要么直到几十亿光年以外,都不知道何处是个头。每每到此,突然憬悟,整个世界变得可怖,无法想象。因为我一直以为这世界是可以想象的。

或者是晚上,要么被父母臭骂了一顿,独自一人爬到屋顶,远处的青山在竹叶沙沙的声响下唤醒了自己的注意,但当自己定睛去看时,整个黑夜却被潮湿的泪水掩盖住了。到那时也会觉得田间的蛙鸣也变得如此可爱,而非之前认为的那样聒噪。不远处道上那些彼此吵个不停地夫妻,撕心裂肺的声音似乎把整个世界撕破了一般,千疮百孔。千奇百怪的风从些缝隙里侥幸爬了进来。

时常在梦里也会遇到那段时间里莫名其妙的迷失,看到所有的人为了身边一切毫无意义的生存而彼此滑稽。为了那些自己在其中毫无价值的事情而乐此不疲,找尽任何借口,仅此希望可以为自己争夺得哪怕一丝存在余地。

某一天,一个经常到我家玩的同学把我叫醒,他说希望可以做点事情消磨时光。所有的人都变态地存在于周围,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意义而留在这么个毫无生气的小镇上。

他就在我家后面的田里站着,双脚轮流打着脏兮兮的水面。而时不时地瞟上一眼他背后那个烧泥鳅的人,他几次想让那个人把头灯往他这边照一下,以便把裤脚往上提一截,免得被水打湿。

***

我坐在栏杆上和他闲聊起来,本没有打算和他出去,白天下午基本上全在睡觉,现在还不是很清醒,也不至于兴奋到跟着楼下那个现在都还知道自己裤子穿反的家伙在大街上乱晃悠。

“你鸡巴下不下来?”

“我鸡巴不下来。你就在那里搞水吧,回去你老母亲绝对要以为你娃又在哪里乱搞,尿裤子了。”

“你这么说,我他妈的不是一年364天都在尿裤子?”

“妈的,是365天……不对,366天?”

“我说你,刘眼镜的数学课你全开飞机去了吧,一年多少天都不晓得。”

“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去把日历拿出来数给你丫看。”

我下楼去,父母还在吃饭,真搞不懂这些人吃个饭也得好几个小时。我随时将墙上的挂历扯了下来,卷起就跑。我明白如果哪怕多呆一秒,后面就会有无休止的问题。我回到二楼,重新爬到栏杆上去坐下。

“你给老子看着,数给你看。……”

我不知道数了多久,差不多数到十一月份时就再也接不上去了。

“350……363,364。好吧,还算你有种,算你对了。”

“嘿嘿……”他的意地在下面笑着,越笑越大声。以至于后来那个烧泥鳅的男人向他扔了好几块泥巴,他才打住。我甚至到现在也不明白,泥鳅会听到水面上的声音么?“你丫到底去还是不去?整天呆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老子想清醒清醒,现在眼睛肿得就跟球一样,看不清东西。如果现在出去遇到姓王的怎么办,老子说你非得挨刀不可。”

“你还真信呀?我就不信那个姓王的真有那能耐,把好几个人都阉了。唬人的,哪个信哟?”

“老子可不管,我妈就我这么一个幺儿,老子还得把命根子留着讨媳妇嘞!”

“哈哈,我说你丫臊不臊。做课间操都可以尿得满地都是,就你那点能耐?”他为了渲染一下自己的语气,故意把嗓门抬高了许多。我将就把手上卷起来的日历给他扔了出去,可是没打中。

“你丫就不能小点声。要是我妈听到了,以后还不都以为那些床单上的尿臭是我鸡巴搞的。”

“日日日……你还真以为你是个好娃儿说?你他妈还算幸运的,我他妈自从我在床上撒过一次尿后就再也不给我床单垫了。……我说你他妈是快点遛下来呀!要是再黑点儿,我就找到不上公路的口子了。”

刚才在和他闲聊时顺便洗了脸,感觉要了很多。便爬到楼顶,跳上屋后那棵白杨树上,顺着稀落的枝叶跳到田里,结果树上的虫子又弄得整个脖子都是。我和他沿着屋后的空地,跑到了公路上。

“要是真遇到姓王的咋个办?”

“日日日……你丫以后干脆别出家门了,烂在你他妈那破楼上算了……要不我们去搞把刀带在身上?”

***

听到他说这事我反而有点不自在起来,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回去了。我从后门进去,恰好听到母亲他们还在就造船那件事低咕个不休。

父亲一直的愿意就是希望可以自己做只木船,住在老家河边养上几箱鱼,他承认自己一生没有太大的追求,就只想过着同村那些男人们每天那样钓鱼为生的日子。只是母亲觉得外公他们那边的亲戚都是在小镇上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容得自己家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婿整天坐在河边芭茅草丛里看着河里的浮筒干着急。

在两年父亲终于下定决心想干上一场,他砍掉了我们家柴坡里好几根祖父年轻时种下的苦莲子树,和村里平时走得比较近的王大娘(当然父亲他们是这样称呼的,我从来搞清楚这些称谓)换了根大木头。连他几年没动过的木匠工具全都摆出来了,就等着开工了。

从小到大的确很少看到父亲如此兴奋过,他把那两把木锯的锯齿横装在倒立的高凳上,在太阳底下花了半天功夫才打磨完。一开始母亲对这事就不怎么痛快,她一直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回应此事。某一天下午,母亲结果去找上了那个姓王的大娘,告诉她如果不把那根父亲用来做船的大木头搬回去,就跟她急。那个王大娘也倒是非常识趣,她眼看两口子就要因为这事大吵起来了,自己也不要陷入进去当个尴尬的罪人,于是拼死拼活不答应父亲换木料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立场。

我回到二楼自己屋子里,倒在床上就开始努力睡着。

***

第二天早上刚在教室里坐下,那个成天跟在班主任屁眼后面的班长就爬到我面前以一幅非常猥琐的眼神看着我,足够坏笑了好两分钟才说班主任叫我去办公室。

通常这种情况下我一般会以各种借口拖延,差不多自以为办公室里那个端着杯凉开水等得不耐烦了甚至是心头对我的怨恨已经消减大半时,我才慢悠悠地去找他。结果今天我只借故去了一次厕所,向同在厕所里的一个家伙要了根烟屁股,使劲抽了几口就跑去办分室了。为了不让身上厕所味与烟味太过于混杂,以致于影响到那老家伙批斗我的情绪,我几乎是飞奔到办公室的,以为这样可以减掉刚才粘在身上的大部门异味。

我进入时,班主任恰好在和他对面的那个胸硕大的英语老师开着黄色笑话,把英语老师逗得不停用手挡着笑开的那几颗大门牙。班主任见我在门口打报告,急忙向对面那个还在陶醉的英语老师点了一下头,好像在说“未完待续”。

我一走到他面前,他便故意正了一下襟,好像要开始像电视里那些傻乎乎的对话节目一样,要开始对我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洗脑。事实上也是,没有哪一次我进办公室不是接受清洗运动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只在两人种场合下接触着这些未来花朵的园丁们,一种就是现在这样的园丁集中营里,一种便是每学期例行的期末表彰大会上。虽然每周一的校会我几乎一次都没参与,但期末的校会是怎么也得参加的,那是我代表着平时一起玩的那些孤朋臭友们唯一的机会在全校傻逼面前露脸。这或许成了某种证明,证明平时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期末的年级第一名照拿不误。

“你看到你身上无处不在的恐惧了么?”这是他第一句话。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对他摇了摇头。或许是班主任早已经习惯了我们类似的反应,接着又问:

“我看说这些你根本听不进去,我们直接杀入重点吧。你考虑过你的未来么?”

我摇了摇头。

“只要你今天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以后保证不像他妈的这样整天没事找抽,把你这厮叫到这屁都不是的破地方来折腾。”

“真的?!”

“好吧,我的未来就在于你让我马上离开。”

班主任对面的英语老师抬头瞧了瞧他,他再瞧了瞧我。“好吧,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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